我剑已空去,伊人亦不在。
何人夜抚琴,悲曲祭沧海
世间谁解忧,金樽慰愁怀。
天地日月醒,独醉酒太白。
迷迷糊糊中,我感觉有东西进入了道观,而酒太白的琴声忽然大了起来。我勉强睁开眼睛,看见进来的是黑猫,无数黑猫。那简直不是普通的黑猫,那些猫眼睛贼溜溜的,闪着光,好似夜的幽灵,它们要是冲过来,就能吃掉我们。别的人还在沉睡,我也迷迷糊糊的,怎么都无法清醒。
我看见酒太白的琴弦如风般飘动,无数音符四溅而出,那些黑猫逡巡不敢上前,后来一个个拔腿狂奔而去,瞬间不见了踪影。看来,这伏羲琴,不仅是乐器,还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武器。那琴声继续,而我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有人摇晃我,我抬头一看,是阿寒。阿寒和柏昭已经收拾好了,准备出发。天还未大亮,只是蒙蒙亮。阿寒说,我们必须趁早走,否则,姬后族的人会对我们不利。因为姚木鼎已经散播出去,说是我杀了长须长者寇海官,杀了无数姬后族的人,偷了姬后神鼎。我大骂着站起来,说:“我们什么时候偷姬后神鼎了?”
阿寒说:“姬后神鼎肯定是濮氏兄妹想办法偷走的,赖到了你的身上。别计较这么多了,寇海官也不是你杀的,你也没杀姬后族的人,那又怎么样?”
我只好起来,和酒太白告别,七那步要留下,我也和她告别。没想到的是,姬桃说,她要留在牛头岭。她说凤婆才去世,她要守着凤婆,等过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再来找我。我看她那么决绝,只好留下了我的地址和联系方式。我说如果她不来找我,我会来牛头岭找她的,她点点头,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心想,这拥抱,既是姬桃的,也是姜梨的。看得出来,姬桃也是恋恋不舍,她在流眼泪。
梅姨让我放心,说她会照顾姬桃的,我真诚地感谢了她。酒太白和七那步留在了道观,梅姨和姬桃送我们下山。在坟前祭拜过凤婆之后,我们挥手作别,七那步也远远地挥手,酒太白抚琴相送,空灵的琴曲飘出了很远很远。
我本来想去巫妓之家,和允乌及她的姐妹们告别,顺便取回我的《隐山墟》,但阿寒和柏昭催我快走,我只好作罢。我交代给姬桃,让她代我去巫妓之家,代我感谢允乌和她的姐妹们,感谢她们曾经的帮助,顺便取回《隐山墟》。
下了山,我们悄悄离开牛头岭。经过姬后族的村落时,我们碰见了传说中的那个信奉妖母的疯女人,她的背上依然贴着妖母的画像。她看见我们之后冲了上来,她的身后跟着一群黑猫。我心中充满疑惑,昨晚闯入道观的黑猫,还有之前在山顶舐血的黑猫,是不是就是这群黑猫?姬桃和梅姨拉住了疯女人,姬桃说:“你们赶紧走,这女人很疯狂,她是猫奴,她会咬死你们的!我们就送你们到这里,你们不要停留,一直走,然后就会看见黑咒村了,到了黑咒村,就出牛头岭了!”
那女人疯狂地挣扎着,要奋力冲过来,我们赶紧走。走出一段路之后,发现那疯女人跪了下去,疯狂地给那群黑猫磕着头,而姬桃和梅姨朝我们挥着手。柏昭惊魂未定地说:“这女人是个猫奴?猫的奴隶?”
与姬桃和梅姨挥手作别之后,我们一边赶路,一边说话。阿寒说:“这个我知道,猫奴是猫灵教的信徒,拜猫为神,供奉猫,甘愿做猫的奴隶!只不过,她是猫奴,怎么却也信奉妖母?”
柏昭说:“你没看见那全是黑猫么?说不定,黑猫就是妖母的宠物,黑猫为妖母带路,将妖母引回人间!我想起来了,阿寒,你的黑姑娘也是一只黑猫,你说,你是不是猫奴?你和妖母什么关系?”
阿寒没好气地说:“骚昭,你不要乱开玩笑好不好?小心我揍死你!”
说着,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黑咒村,走出黑咒村,到了红鱼镇,回家的路,就近在眼前了。我回头看看牛头岭,发现牛头岭依旧笼罩在一片红雾之中,红雾四散弥漫,将牛头岭遮蔽得严严实实,恍如幻境。我说:“别了,牛头岭!”
阿寒和柏昭也回头看着那永不消散的红雾,大声喊:“别了,牛头岭!”
别了,牛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