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快进屋歇歇,阿花,给娘沏碗蜂蜜水去——”,冯大壮觉出气氛压抑,急忙打圆场。
李氏回头瞪了儿子一眼,训斥道:“你妹子身子重,怎么还使唤?你去!”
“唉——我去——我去——”,冯大壮答应着,对妹妹挤挤眼睛。
石洞内的光线暗淡,正适合母女二人初见时万事无从说起的气氛。
李氏坐在规格最高的贵宾席——阿花的简陋木床上,被褥都是簇新的柔软的,石洞内的气温也不算寒凉。
木床前面遮挡着一块天然的大石头,斜角上披着一件棉衣的半成品,看腰身和颜色应该是给男子做的,还没有缝缀上袖子和领子。
洞内有个大石案,表面的坑洼已经打磨平整,冯大壮此刻就立在石案旁摆弄蜂蜜罐儿,一边用眼睛偷偷打量母亲和妹妹。
紧挨着石案处还有一张粗制滥造的木床,腿很矮,上面的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的,应该就是冯大壮原来暂住的地儿。
地上散落着几个圆木墩,两只大猫一样的东西在争抢其中一个,丝毫不在意洞内多了个陌生人。
最里侧似乎是个里间,用不规则的石质隔断,十几道细细的树藤门帘半垂半挂,很有几分野趣。
“我煮了肉粥……”,阿花注意到母亲李氏的眼神转向了里面,讷讷的解释了一句。
李氏便下了床,一言不发去查看里间的布置。
灶台锅台厨房用具全在里间呢,灶台上面悬挂着不少熏肉,最出奇的是一根一根分着节藕棒似的东西,琳琅满目。
阿花跟着讲解:“这是——我做的灌肠,禁放。”
曾经在父母膝下娇生惯长的小闺女,遭遇突变后,就这般硬生生独立起来了,躲在深山老林子,万事自己动手自己操心……
李氏转个身,手臂飞快的抬了一下,衣袖擦过脸颊,便转到了那一泓水池边沿儿。
灶台下的微火蓝盈盈的,映衬的这一泓水源清澈明净,冯大壮端着水碗跟母亲献宝:“娘,咱们洗漱都再往里走,正好随手倒掉,水直接渗下去。”
李氏喝了甜甜的蜂蜜水,把碗递回给儿子,又弯身给灶台里加了一把柴禾。
当娘的心情,无法言说。
到了这个时候,似乎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
亲生的闺女大着肚子坦荡荡站在对面,没有羞愧的无地自容,也没有痛苦的又哭又叫,人家过得还挺惬意,眉眼模样透着发自内心的欢喜。
再追问肚子里孩儿的亲爹是谁?再商讨要不要打胎重新开始生活?或者遗憾闺女为啥不早些日子收拾的这般漂亮也好从容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