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首领是谁?叫什么名字?”
“苏焱。”她不耐烦地闭上眼睛。
我揉着脑袋的手僵了僵,垂在床上,脊背,在发凉。不知道为何,这个名字,让我发凉。
因为凉意使得大脑瞬间清醒,我突然回想起了之前的事——
在爸妈遇害前,在妈妈连续噩梦精神恍惚的那段日子,在某个夜晚,起夜上厕所的我模模糊糊听到妈妈在房间里呐喊——“是他,他回来了,苏焱回来了!”
我捂着自己的脸忍不住发寒颤抖。
我还想起了,昨天晚上,我,亲手,伤了老大,柯凌枫。
这份事实让我瞬间如坠万丈冰窟,冰冷沁骨却冻不住汹涌澎湃的心痛。
我紧紧捂着心口,那里,抽空的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们,猎人,恶灵。
我咬咬牙撑起身子爬下床,才发现我现在虚弱地毫无力气。
我坚持着,颤抖着朝门外走去,刚触摸到那边的墙壁,就被那个女人一脚踹回床边。
背上咔擦一声,痛。
这下我没再有力气站起来,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
她叫我不要白费力气,她说我脱离不了他们的,她说她也不想承认这个恶心的事实,但是必须承认。
我放tm的屁!
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我也不想了解他们的事,我只想离开,我要回去,我要再见到他!
他怎么样了?他的伤很重很痛吧?他会恨我吗?他们会恨我吗?啊这该死的心痛。
然而我却再也撑不起身子。
在我跟那个女人冰冷对望的时候,大副来了,是刚才跑出去的那个人带他过来的。
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的状态不错。”顺便在我身上“温和”地踢了一脚。
我瞪着他,狠狠地瞪着,我敢肯定我现在的表情充满厌恶。
“你们带我过来又不杀我,有什么目的?”
“嘛,没什么目的,就是让你加入我们。”
我呵呵一笑。“你觉得有可能吗?”
他也笑,咧开的猩红嘴角意味深长。“我从来不讨论“可能”和“不可能”,我只认定事实。虽然不想承认这个恶心的事实。”
我让他滚,他就带着那个女人一起滚了。
离开之前他留下一句话:“就让你冷静适应几天,按你们人类的方式。不过,我们的容忍限度也只有这几天。”
顿了顿,他继续说,带着猩红的嘲笑。
“你放心,教会那边不会来找你的,那个女人,是叫沈樱妃吧,已经把你以叛徒的名义逐出教会,啊,叛徒,多么美好的一个词。你真可怜。”
“那他呢?教会总执官他怎么样了?”我几乎是嘶吼出声。
回答我的只有他们黑暗的背影。
我捂着心口,跪倒在地上。
一连几天,也不知道是三天还是五天,我没有心情去记。我被囚禁在这个小屋子里,因为自身的力量被封锁,我逃也逃不出去,也,没人找到我。
每天,大副都会亲自过来给我送食物和水。
“你们人类吃的东西真麻烦。”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重复这句话,带着嫌弃的表情。
而这些食物和水,我一丁点都没有碰过。我天真地拿我的生命做威胁,也这么做出来了,然而我得到的只是日复一日的虚脱枯竭。
每次大副过来,都会给我提起加入猎人组织的事情。起先我还有力气叫他滚,现在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跨过那么多次死亡的界限,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要变饿死鬼的痛苦。烧心烧肺烧胃烧脑。
最后一次听到了大副的声音,是在嗡嗡响的混沌中,他说:“任性的女人真麻烦。这样死去并不是解脱啊,也不是我们要的结果。呵呵,是不是只有他来了,才能让你好起来呢?”
我艰难地撑着眼皮看着他。
“他”……
我混乱的脑海闪过两个人影,一个是老大,一个是……模糊一团。是谁呢?现在,连思考都没有力气了呢。
“阿九,你是这样叫他的吧?”大副哼哼一笑。
我麻木不仁的身体感到一阵电流打过,脑中的模糊一团渐渐形成阿九的身影。
阿九阿九啊,曾经那段无依无靠的日子里陪伴我的阿九啊,曾经除了父母之外的最大依靠阿九啊。
我的脑袋想阿九想得要炸了。
阿九的身影在我脑中膨胀,冲击我的视觉,我竟然看到他站在大副身边。
是幻觉吗?我饿昏了都出现幻觉了。每次要死之前,我看到的不是最爱的亲人,都是阿九吗?
啊,阿九……不对。
不对。
“沐沐,不要再伤害自己了。”阿九握住我的手,我感觉到实实在在的触感,冰冷的触感。
甚至……有点久违的熟悉。
这种熟悉在脑海中划下两个人影,一个是我的阿九,另一个是,变化成阿九模样的猎人首领,那个黑影。
我全身一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甩开他,大叫:“你不是阿九!你又想装成阿九的样子来骗我吗?我不会信!”
大副嘲弄的笑声在此时很不应景地响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往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说:“实在抱歉,两位继续,我在外面等着两位首领。”
脑子里嗡嗡响的声音。
“对不起沐沐,我应该要告诉你一些真相。”阿九握着我的手越来越紧。
最后,我不记得他跟我阐述所谓真相的过程是多么煎熬。
我只记得,我撕心裂肺地哭着笑疯了。<!--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