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在一家民办的诊所附近停下了车。
他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副驾驶座的门,然后迫不及待地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抱起了龙井。
刘凤赶紧跟着过去看了眼:“阿正,我帮你抱?你抱会累到的,以后长不高怎么办?”
嬴政抱着龙井站在那里看着刘凤,好半天,他说:“妈,这是我媳妇。”
他抱着龙井往前走。刘凤站在原地发呆,赢水姬走过去,却见刘凤笑了:“阿正叫我妈了。他叫我妈了。”
以前的秦正是被他们家人惯坏了,把刘凤当奴隶使。现在的秦正穿过来虽然对她的态度还不错,但也总是不肯叫她一声‘妈’。刘凤都习惯了,如今冷不丁地被叫了一声‘妈’她感动坏了。
苏晨跑过去帮嬴政敲开了门,出来的是个老大爷。
“干啥?这里没人了,也没粮了。”老大爷张口就道,“还不信自己就进去看,啥都没有。”
这一句话中传出了相当多的信息——看来这个村庄是被人抢过了。
“爷爷,”苏晨喊了一声,“我们是要请你帮我们看病。”
那老大爷这才低头一看:“造孽啊!这么小的娃娃!”
他再看向嬴政手中的龙井:“这是?这是被咬了?”
嬴政摇头:“他是骑着马带着这几个孩子从b城逃出来的,没被咬,就是身体太差了。”
那老大爷一听,立刻走上前去:“从b城出来?带着群孩子?这娃娃看上去不大啊。”
田心一听人问龙井的年龄就习惯性说:“我五岁了,龙井比我大一岁。”
那老大爷先看了看田心:“娃娃,你才五岁?”
他叹息:“快进来吧,快进来,这屋里头没啥好的,先让娃娃歇一歇,瞧着一个个,都是没睡觉的样子。”
董尧尧听了走上前想进去,却被苏晨拉住,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老爷爷说我们可以进去睡觉。”
苏晨只看了他一眼,董尧尧低了头,此时嬴政说话了:“多谢。”
他抱着龙井走了进去,尔后是心疼儿子的刘凤,再接着是田心青禾他们。
老大爷屋里其实还有东西,只不过都是些草药,能治病救人,但是不顶渴也不顶饿。
他拿起脉诊往龙井手腕放好,然后认真拿着脉。嬴政看着龙井,只觉得现在的他又可怜又可爱。
刘凤盯着秦正,她想不通儿子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个男孩。其实喜欢男孩也无所谓,可是得留个后吧。
青禾抬起头去看这周围,墙上有这个老大爷的照片,上头还写着老大爷的名字。青禾认识几个字了,但是老大爷的名字笔画太多,她看着看着头就如鸡啄米一样上下点动着,睡着了。
“这孩子身体本就不好,”老大爷抬起了头,“他有早夭之相。今年六岁,身体还比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
刘凤在一旁听着觉得更不好了,她儿子喜欢的居然还是个病孩子。
嬴政脸色铁青,他想起上一世的龙井。那时候,龙井单手就能拎起他。以至于在洞房花烛夜前,他只能偷偷准备放倒龙井的药,才占据了上风。
那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再想:若是阿井能弱一点就好了。
可是现在的他却开始无比想念被龙井单手拎起的岁月,他看着沙发上了无生息的龙井,鼻头发酸:若是他能强一点就好了,哪怕,再单手拎起他。
“而且,不知道他是靠了什么药物催发,身体越发不好。”那老大爷说,“他像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阴暗地方。缺少运动,肤色很不正常。这是谁在虐待小孩?”
他说的格外愤怒:“一个六岁的小孩都虐待,这是谁?”
此时还醒着的孩子只有苏晨和赢水姬。苏晨立刻将龙井生病了一年的事说了一遍。老大爷摇头:“岂有此理!那种房子能养病?”
嬴政心头只觉得疼痛难忍,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是那个小孩病死了,龙井说不定没办法附身,可是情感上,他恨屋及乌,只觉得孤儿院那群大人实在是可恶。
刘凤听了这些,对龙井的态度有了点变化,她始终觉得男孩子是很金贵的。应该给最好的。可是身为男孩子的龙井却是在被人虐待。刘凤那颗为人母且十分重男轻女的心也觉得疼了。
“他的身体还能调理吗?”嬴政此时心头已然有了一个决定。
“如果是在太平年岁还行,”那老大爷说,“可如今的世道……唉!别说成天躲躲藏藏连吃饭都成问题,就说里头需要的名贵药材也着实不好找啊。”
对于嬴政来说,只要龙井的身体可以调理好,那么一切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他立刻道:“沈大夫,我听您话里话外都是没吃的,要躲藏起来过日子,那么为什么您不走?”
那老大爷一时愣住,陷入自己的思绪中,良久,他叹息:“走?往哪儿走?我这把老骨头无儿无女唯一的老板也变成了那怪东西,无牵无挂了。我杀了她,就守在这里,等到熬不下去了,死了陪着她,也陪着我这一屋子宝贝药材。可恨我当了一辈子大夫,却救不了自己的爱人。”
他顿了顿:“娃儿们,我这屋子里头真的是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只有水——有外地人路过借宿,把我所有的吃的都顺走了。现在的人啊。怎么一个个衣冠楚楚的却开始到处坑蒙拐骗了?”
嬴政没兴趣了解沈忠享的苦恼,既然这沈老有办法可以调养龙井的身体:“我不瞒您,我们要去西藏,你有兴趣和我们一起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