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朦胧，说起往事，李强眼中的凶悍越来越盛。从十岁开始，他的童年就是在杀戮与黑暗当中走过来的，他有今天这样的心态，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那一晚，我抱着她，她就像一朵经不起风雨的花，还没枯萎就先凋零了。她抓着我的手，想让我帮她消去一些痛苦，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怀里。”李强把烟头按在地上捻灭，道：“她死的时候，只有十九岁。她这十九年的生命当中，究竟有过几天幸福生活？从九岁开始被拐卖，一直到十六岁，她的人生就是一片黑暗。十六岁之后，她又整整遭受了三年的病痛。常有人给我说善恶有报，我真的想不明白，她究竟犯了什么错，做了什么恶，为什么她要受这样的报应？”

“从她死后，我发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信因果，不信报应，我只信我自己，只信我的拳头。我把她安葬之后，带了三个人去了寻找那批人贩子。他们就是西北边陲的人，赚了一大笔钱之后，都回家想要休息了。我用了三年的时间，把他们一个一个找出来，亲手把他们全部杀了，为老猎人，为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报了仇。之后，我就回到了九川县，想要把我的亲人找回去。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迟到了两个月，家里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杀了陆家的人，因为这是他们欠我的。我不怕别人找我报仇，我也不怕警察抓我，这十几年，我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这条命早就豁出去了。就算现在就死，我也不会有任何的恐惧，因为我早就该死了。”

说完这一切，李强怅然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叶青，道：“叶大哥，我一直以为，这辈子我都不会改变。但是，你今晚做的事，让我触动很深。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的，而你，就是一个好人！”

叶青淡笑，摇头道：“我也不算是什么好人，我只觉得，一个人做事，最关键的是要做到问心无愧。你这些年走了这么多地方，见过这么多人，也杀了那么多人，你心里有没有愧疚过呢？”

李强愣了一下，道：“这……这我倒没想过……”

叶青道：“没想过，不代表你不会后悔。你就算不信因果，但你也至少应该少结一些仇家。如果祸及家人，你哥哥因为你的缘故而有什么危险，我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吧！”

李强缓缓点了点头，道：“叶大哥，你说的很对。我不怕死，但是，我也不能连累到我哥哥啊！”

“你能这么想就对了。”叶青站起身，拍了拍李强的肩膀，道：“时候不早了，你也该走了。”

“去哪？”李强愕然看着叶青。

叶青道：“离开平南省，这里已经不适合你逗留了。”

“啊？”李强惊愕地看着叶青，道：“叶大哥，你……你不准备抓我回去吗？”

“我为什么要抓你回去？”叶青道：“我说过，在我看来，你做的事情并不算错。我不是警察，没有那个职责。从我个人的道德观来看，你只是做事过激了一些，并没有错，我干嘛抓你？再说了，我把你抓了，你哥哥怎么办？你们兄弟俩好不容易才碰面，我能让你们再分离吗？”

李强愣了好一会，突然弯腰跪倒在地，沉声道：“叶大哥，谢谢你了！”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呢！”叶青匆忙把李强扶起来，道：“我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是条汉子，而且你还有改邪归正的机会的心思。若是你真的执迷不悟，那我还是会把你抓回去的。记住我的话，少杀几个人，就能少几个仇家，也能让你哥安全一点。”

李强重重点了点头，朝叶青拱了拱手，道：“叶大哥，我李强这辈子也没什么别的本事。你这次恩情，我记在心里了。他日若是有机会，我李强必定肝脑涂地，上刀山下火海也必然会报答您今日之恩情！”

“这些都不用说了，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报答我的。”叶青摆了摆手，给大飞联系，让他把李强的那辆车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