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教授推开厕所门先挤了进去,火车上的卫生间十分狭小,仅容一人。林翰只好候在外面等着,同时伸长脖子向十一号车厢里张望,却不见刚才的列车员和那名乘警了。他打定主意,等自己去厕所解决完,就朝里面走,一定要找到那位乘警说明情况,危机近在眼前了。
看着地下几个被踩瘪的烟蒂,林翰的烟瘾有些上来了,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刚要拿出来,厕所门“吱呀”一声响,邋遢教授出来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这一会的功夫,额头上竟然全是密密的汗珠,连呼吸都很急促,好像刚干完了重体力活似的。林翰肚里暗暗好笑,貌似有些便秘患者就是这个症状,要是去厕所大解一次,无异于上刀山下火海一样艰难。看来邋遢教授久做学问,可能也染了此疾。
林翰进了厕所,先是不慌不忙的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连吸了几大口,然后一边小解一边来回的在心中琢磨措词,该怎么和乘警能简练的把情况说明白。系好裤袋,习惯性的叼着烟头就走了出来。这才发现不对,这样大模大样的抽烟可莫要被列车员抓住,别是没等和人家反应情况,自己先落下了把柄。
林翰匆忙间转到俩节车厢的连接处,想要把烟头扔掉,抬头却看到了一幕这辈子都未曾见到的场面:一个身材魁梧的农民工面对着车门低头好像正在鼓捣什么物事,鹰钩男就站在他的身后,悄没声息的探出双手,上面的骨节苍白,如乱石一般嶙峋,猛的搭在了农民工脑袋的俩侧,然后闪电般的一扭,只听到轻微的“咔哒”一声响,那壮壮的农民工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脖子就已经被干净利索的扭断,软软的要倒了下来。
由于是他身体朝前,脖子断了后头部几乎呈一百八十度倒转过来,死鱼一样的眼睛充满被袭击一刹那遭遇到的恐怖和惊慌,森森的望向了林翰。鹰钩男只是用右手轻轻的托了一把他,延缓了这个壮硕的身躯倒地的节奏,以免发出“扑通”声的响动,顺势叫尸体沿着墙体慢慢滑下。
林翰的嘴吓得一下就张大了合不拢来,烟头早就掉下,弹在了胸口上,又蹦到地面。脑袋里“轰”的一声响,瞬间浑身的血液凝固,手脚冰凉。鹰钩男似乎是见惯了陌生人遇到这样的场面产生的惊恐步骤,在林翰的喉结鼓动,就要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的时候,先一步赶了过来,轻巧的绕到身后,强有力的臂弯横探过林翰的肩头,一把结结实实的捂住了他的嘴。
这下别说喊,连呼吸都直接给憋住了。林翰的心脏狂跳不止,惊慌中就要挣扎,耳听得鹰钩男非常稳健而低沉的声音传来:“回到座位上坐稳,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语气坚定,不容质疑。林翰听到这句,才要挣扎的躯体又慢慢趋于平静,鹰钩男见到他情绪在变化中稳定下来,才慢慢的一点、一点松开了扣住他嘴的手,但是没有收走,留在林翰的颈边蓄势待发。
林翰急切间最需要的就是呼吸。看到刚才那惊恐的一幕,他肺叶间的空气几乎瞬间被挤光了,又被鹰钩男这么一捂,差点就闭过气去。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无论怎样都平静不下来,只是感到浑身不停的发抖。影视剧看得多了,里面的大侠也好,抗日英雄也好,经常会漂亮的把敌人瞬间解决掉,认为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今天在现实中第一次见到人杀人,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鹰钩男冷酷无情、干净利落的杀手风范;民工壮男半秒不到就稀里糊涂的死于非命,尤其是他临死时超出正常逻辑的把头转个大圈,死死的看过来那眼神,再辅以那一声轻微的“咔哒”脖子被硬生生扭断的闷响,给了林翰此生难忘的恐惧感和震慑感,血淋淋的死亡,原来是这么轻而易举,又是这么的可怕。
鹰钩男冷峻低沉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走,回到座位。”林翰六神无主,脚步僵硬。下意识地乖乖走回了座位,见到这时候曾勇捷和小雅已经双双挪到了座位里,靠着窗户继续热聊。小雅看到他回来,报以一个歉意的笑容,意思是我占了你的座位了;而曾勇捷就牙根没当他存在,还口沫横飞的在说着什么。邋遢教授的大汗尚未退去,苦着脸坐在外面做难受状。
林翰惊魂未定,表情错乱的和小雅点了点头,也不说话,艰难地坐在了外面座位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不到两秒中,鹰钩男走了进来,依旧是低眉垂首的样子,默默地坐回原来的位置,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