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励民的算盘打的不可谓不好,分析的条理也不可谓不清。但是他不知道一点,就是谢书记今天为了给老领导一个交代,给林翰一个交代,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和力度。此外他也存了些私心,黄宽在电话里给他敲的边鼓,不是全无道理。鉴于时局的敏感,高压的态势,不得不小心行事了。及时的肃清一下身边的人和事,高调的端正作风,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再有就是于哲京母子,也是得给他们上一课了。除了要改变教育孩子的方法,谢鹤鸣也希望妹妹能低调下来,不要再有事没事地扯起自己的虎皮大旗狐假虎威。这次是一个林翰,谁能保证她如果不收敛,下次会遇见李翰、王翰呢?
甚至都不用遇见这样的硬茬子,随便一个长了心眼、心怀叵测的人都很容易利用谢玉莲母子攻击到自己的软肋。一张照片、一个事件,甚至就是一篇文章一封举报信,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都会轻而易举地通过网络、媒体、新闻等等方面被无限的放大,给自己带来无穷无尽的后患和麻烦。黄宽说的正确,或者在建琢县他谢鹤鸣位高权重、显赫一时;可是放眼全省全国,他最多就是个芝麻黄豆大的小官,根本不值一哂。甚至有朝一日,就是报纸上刊登他的免职丢官的消息,恐怕都不会排在什么好位置,去三版四版看吧,可能还是在卖房卖车的广告夹缝里。
魏励民的逢迎若在平日里,说不定就能博得谢书记的好感了,这小子的行事果然乖张,深谙领导人的心理。可是放在今天,眼瞅着这个铺好的台阶,谢鹤鸣也不能安然走下。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魏励民,眼里没有任何感**彩,从鼻子里哼出一句:“你是谁?螺纹厂的厂长么?”魏励民卑颜道:“是副厂长,魏励民。谢书记您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谢鹤鸣问道:“小京说钱卉佳这个女孩是个好女孩;你说这个女孩是个坏女孩,这可有意思了,我该听你们谁的?”
魏励民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初衷,斟酌着道:“于哲京平时可能对于钱卉佳的观感好一些吧,这也是他对这个女孩心存爱慕,或多或少的影响了他的客观判断;谢书记,我说的话是符合实际的。”谢鹤鸣不答,转而问道:“我听说,你已经做出了把林飞同志开除出厂的决定?”魏励民点头道:“是的谢书记,我们厂班子统一了一下意见……”“住口!”谢鹤鸣突然一声大喝,“你少给我来这一套虚的,我问你,谁可以证明你们厂班子研究后的决定?你们厂里的其他领导鬼时候和你在一起开的会?谁给的你这么大的权利和胆子,自己就敢做主随便开除一个问题并未查实的工人?”
魏励民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他在一开始见到谢鹤鸣掌掴于哲京的时候,就隐隐感觉到事情变味了,随着形势一点点演变,果然谢书记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开始向自己问罪了。情势紧迫,没时间去研究分析这是为什么了。魏励民脑筋转的飞快,不断地伸手擦汗,躬着身子连连弯腰,战战兢兢道:“谢书记……这个……这个事情……”谢鹤鸣重重地一拍桌子,怒道:“你回答我的问话,什么这个那个吞吞吐吐的?”
魏励民知道眼前是不能再硬抗了,谢鹤鸣是在较真,也是在找一个替罪羊和出气筒,只得垂首道:“谢书记,是我没能及时的调查清事实,草率的做出了错误的决定,犯了官僚主义作风。这……这是我的失误,请您批评教训。”
谢鹤鸣怒气不减,说道:“简直是乱弹琴!这是批评教训的问题吗?魏厂长,我现在怀疑你的动机不纯。这件事今天我记下了,你马上回去厂子里,着手收回你这些乌七八糟的错误决定,把事情查清查实,还林飞同志一个公道。稍后我亲自去你们厂子跟进这件事,咱们的帐到时候再和你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