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身子巨震,愣了半晌,神色剧变,仿佛疯犬一般,突然破口大骂道:“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你又怎么知道?你生下来没心没肺,脏嘴烂肚的混账!活该你们谷家断子绝孙!生儿子没屁.眼!你没练过九鼎剑法,却跑来这儿对我说风凉话?你....你这负心郎、白眼狼、臭狗屎一般的货色....”
苍鹰身上泛起一阵寒意,只觉鬼魅似乎瞬间变了一个人,她原本颇为知书达理,举止从容不迫,谁知此刻口中吐出污言秽语,恶毒至极,便是市井无赖对骂,只怕也及不上她此刻狠辣。
谷淇奥道:“你其实也深受其害,是么?近两年来,练过九鼎剑法之人,各个儿倍受煎熬,你也难免如此。你要杀了诸位师叔,乃是为了救他们就此解脱,是么?”
鬼魅缓缓软倒在地,双眼如野兽般瞪着谷淇奥,呼吸粗重,并不言语。
苍鹰恍然大悟,霎时明白其中关键所在:
九鼎剑法乃“贪狼迷魂心法”中部分记载,这心法乃数千年前女鬼蒹葭所创,于要紧处大肆修改,为的便是迷人心神,令“有缘人”丑恶不分,蛊惑其与自己相恋。后来蒹葭已死,等若釜底抽薪,斩草除根,修习九鼎剑法之人自然便会心神大乱,深受苦楚。
鬼魅乃鬼剑门中杰出天才,心智坚定,一直以来都扮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但其实暗中所受折磨,远非常人所能想象。她四处猎杀同门,一则是为了令其解脱,算是一场慈悲。二则是令她自己心生快慰,缓解狂态。以她心高气傲的脾气,即便暂时投降雪莲派,又岂能一直甘居人下?她一直听命行事,实则是身患重病,心气消耗剧烈,苟且偷生,再也生不出往昔雄心壮志。
谷淇奥又道:“我自然也练过九鼎剑法,在我离开之前,爹爹便将九鼎剑法的口诀传给了我。”
鬼魅怒道:“那你....那你怎么还能如此平静?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没发疯?”
谷淇奥举起鬼陨,说道:“这柄鬼陨剑也有乱人心智之效,我以此之疯,化解九鼎剑法之魔,这才稍稍好过了些。我找到这些师叔,将他们聚在一块儿,他们原先也已不成人形,颓然欲死。我找人照顾他们,又不停找寻治愈这猛毒恶疾之法。后来....后来鬼陨剑夺了我的魂,我迷茫之下,躲了起来,以杀人为乐,就...就与你一般。”
鬼魅朝那些师叔望去,见他们虽然病殃殃的,但神智比自己清醒多了,心中生出指望,问道:“你后来好转了?你找到了治愈之法?”
谷淇奥点头道:“我遇上一位藏剑冢的同门,他传我一大段口诀,我依法修习之后,只要不催动功力,便与常人无异。即便偶尔动手,也不至于立时疯了。”
鬼魅张大嘴巴,神情嫉妒,一时无言语对,过了片刻,她说道:“淇奥哥哥,诸位师叔,我....我对你们无礼,先前是我不对,我求你们将那门功夫传给我吧,我从此以后,定然改过自新,将功赎罪。”
谷淇奥摇头道:“你那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残杀同门时,我算你有半分好心,也助你就此解脱,不让你多受苦受难了!”抽出鬼陨剑,朝鬼魅走去。
鬼魅泪水涔涔,急道:“淇奥哥哥,念在我俩昔日一段情缘份上,我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吧,饶了魅儿妹妹吧。你以往不是说要娶我为妻么?”
烈师叔怒道:“你这贱.人,最是奸诈无耻!淇奥,你千万别上她的当!等她回复元气,你未必能制得住她。”
鬼魅突然解开衣领,露出胸口半片柔滑肌肤来,她哭道:“淇奥哥哥,我至今守身如玉,便是为了等你回来,你瞧瞧我,只要你答允我,我什么都给你。”
谷淇奥是一位正人君子,见到这等景象,急忙扭过头去,鬼魅对他性子了如指掌,早料到他会如此,顷刻间露出凶残神情,纵身而起,咬牙朝他扑去,长剑一斩,使出无形剑气,直刺谷淇奥腹部。她打算制住谷淇奥,随后以他性命要挟,命众师叔吐露口诀。
谁知剑气到了谷淇奥身前,自行折转,竟缠上了那鬼陨长剑,鬼魅大骇之下,心神微乱,谷淇奥挥动鬼陨,两道剑气同时飞向鬼魅。鬼魅急忙俯身躲闪,但那两道剑气似有知觉,又再度偏转,噗噗两声,刺穿鬼魅手脚,鬼魅惨叫一声,扑在地上,只觉阵阵剧痛涌上脑袋。她明白此乃症状发作迹象,若在以往,她可盘膝而坐,静静调息,勉力忍受,但此刻她形势危急,如何能腾出机会用功?刹那之间,她满地翻滚,厉声哀嚎,声若鬼怪。
谷淇奥见状不忍,想要上前结果鬼魅性命,忽然见到一位黑脸汉子从树后走出。谷淇奥吃了一惊,仔细一瞧,顿时认出此人:他正是在藏王庙外传自己心法的那位藏剑冢同门。
他又惊又喜,心生感激,连忙问道:“同门怎会来此?却又有何见教?”
苍鹰说道:“我传你心法,是让你救人的。此女身受如此之苦,你将心比心,怎能见死不救?”
谷淇奥一时惊愕,竟无言以对。
苍鹰提住鬼魅背上衣衫,朝谷淇奥点头致意,身子一晃,已在十丈之外。谷淇奥不敢追赶,只是遥遥相望,神情惊疑不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