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冷笑道:“那一半的虎符自然是在逆子手里,他竟然还有脸向寡人派去的将军出示虎符!”
息丽华回首向雍王道:“妾身认为储君盗取虎符八成是为了劫走息雅,请陛下念在他一片痴情的份儿上……”
雍王笑道:“好个逆子,不但敢串通内贼还学会了灭口。很好,真是太好了。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已经要嫁做人妇的女人竟然想要篡位弑君!”言毕喷出一口鲜血,群臣宫人一阵惊呼,息丽华最先扑了过去,又是捶背又是抚胸,泪水像珍珠般洒在雍王的胸口上。
雍王的呼吸渐渐平息,疼惜地抓着她的手,道:“还是你好,又温柔又会疼人。只有你真心对我好。”
息丽华柔声道:“妾身不过是万万千千爱戴陛下的子民中的一个罢了。”说着抿嘴冲一旁由ru母牵着的虎头虎脑的项重忆一笑道:“要说会心疼人,我可不如咱们的重忆呢。”
项重忆已乖巧地跪拜在一旁,胖嘟嘟的小手里高高捧着一小盒丹药,奶里奶气地道:“儿臣请父王服药。愿父王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雍王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意,用手肘碰碰息丽华道:“小娃儿身体娇嫩,可不能跪久了。快把咱们的忆儿抱上来啊!”
息丽华忙拖着如孔雀尾般的长裙,轻轻地把项重忆抱到雍王身边。项重忆见母亲跪着,又老老实实地行了一个跪拜大礼。雍王眉开眼笑地抱起他来道:“有咱们忆儿的祝福,父王一定会长命百岁的。父王还要看着忆儿封侯,看着忆儿到封地建功立业,娶妻生子呢。”
息丽华的脸色微微一变,却立即回复了平静,俯首道:“妾身还有一事要向大王请罪。”
雍王和颜悦色地道:“自入宫以来你就一直如履深渊、如覆薄冰的,一丁点儿错都不肯犯。寡人倒想要看看你犯了什么罪?”
息丽华将压满发髻的金钗耳环全都除下,叩首道:“妾身担心息国御贡的美人被贼人所污,所以特地送给其一枚毒丸,要她一有变故便服药自尽、以保清白。梅美人之死,妾身也有一半的过错,请陛下责罚。”
项重忆在雍王的怀里轻轻摇着他的袖子,道:“父王不要罚母亲,不要罚母亲。忆儿一定好好听话,将来为父王和母亲分忧。求父王饶了母亲吧。”
雍王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也是为了寡人好,寡人怎能怪你?快起来吧。”顿了顿道:“这也算是警示。以后叫他们不用再献美人了。寡人有丽夫人陪伴已经非常知足。”
息丽华叩首道:“陛下……妾怎配,怎配有这样的福分呢……陛下还是多纳一些美人吧,妾已经,已经不再年轻了。”
雍王温柔地扶起她道:“娶妻娶德。何况又有哪个少女能有寡人的丽夫人这样艳美无双,善解人意?”
息丽华已经泣不成声。她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至于储君之位,也不急于一时。毕竟雍王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还……
息丽华攥紧了拳头,手心的海棠被揉成了一滩血红,触目惊心。李贲自对面的拱桥上走过,一身淡青色的长袍上系着一根白玉腰带。虽然已入中年,他却依然体格健壮,俊逸如青年,周身散发的淡淡的儒雅更是与武将的英气相得益彰,更显迷人。息丽华立即恢复了灿烂明艳。在男人面前,她总是维持着最好最美的姿态,即使对方只是臣子、奴仆甚至太监。
息丽华笑盈盈地娇嗔道:“李将军好啊。”眼睛上下一扫道:“将军似乎很喜欢这条腰带,总没有离身过。妾记得曾赠过将军一条金丝嵌红玉的腰带,可没见您带过一次呢。”
李贲笑道:“夫人的恩赐属下一直都珍而重之地收着,只因一个术士说过臣杀戮过重,为了防止被冤魂缠身,所以在这条腰带上施了法术,让臣时刻不离身。”
息丽华抿嘴笑道:“妾记得,这条腰带乃是息缕依夫人为了嘉奖平定伽城之乱的功臣特地亲手制作的。这个术士还真是有眼光。”
李贲踢开脚下一颗石子,笑道:“夫人真会说笑。论眼光有谁能比得上夫人?”顿了顿小声道:“那个杨克确实不负所望,不如让他跟着臣好好历练历练,也许……”
息丽华淡淡道:“妾倒觉得他叫**失所望。”莞尔一笑道:“只可惜了小檀。就冲着将军唯一的美妾被他给毒死,他杨克也不该苟活于世。”
李贲望着她灼若朝霞的笑容,后脊梁泛起一阵寒意,拱手道:“一切听从夫人安排。若是有项重华的消息,臣定会效犬马之力。”
息丽华微笑着从腰上解下一块玉佩,亲手挂在他的腰带上柔声道:“捉拿项重华这种小事,怎能劳烦将军大材小用?若将军有时间,还请您多多指导忆儿的剑法。”纤手往他腰上轻轻一拍,小声道:“丽华随时倒屣相迎。”转身拉紧了有些敞开的松弛的衣领,婀娜多姿地走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