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丽华脸色苍白。
她刚刚的一番胡言万语,无疑已经把自己的儿子置之于万劫无复的死地了。
息丽华秀眉倒竖,瞪向项重华,双目似要喷出火来,嘶哑着嗓子吼道:“项重华!你,你好狠毒的心!竟然设计骗我。”
她转脸咬牙、膝行向靖候等人不住叩首道:“诸位伯伯叔叔,妾只是一时冲动,胡言乱语。妾身万死不足惜。但重忆确确实实是大王的骨肉,请你们……”
靖候冷哼一声,甩袖拂开她道:“好一个贱人。若非储君聪慧,从你嘴里套出实情,我们真要被你活活骗死。你个毒君害夫的祸水,要叫伯伯叔叔,还是去叫你那奸夫的兄弟好了,我等承受不起!”
项重忆听得一向敬爱的父亲竟是为母亲所害,而自己是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小小心灵哪里受得住,撇着嘴想要哭,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来。
息丽华眼看他小脸憋得青紫,心如刀割一般,不住地向诸位王侯老臣求情,声泪俱下。
跪在一边的江万里见其他老臣贵胄正一个个横眉怒目地瞪着自己,吓得魂都飞了。
江万里一面摇头,一面腰身后仰靠在脚跟上,双手乱摆道:“不是我的,这孩子不是我的。这贱人和我没、没有。我也是被息丽华这个贱人耍了。我,我冤枉啊。饶命啊!”
息丽华听得此言,猛然回头瞪着他,以手撑地想要勉强站起,却又栽到地上。她咬着牙又向前站起,复又倒地,如此折腾了十几回,才到了江万里面前,抓住他胸前的衣襟嘶声道;“你居然敢说和我没有关系?你还是男人吗?我对你有哪一点不起?我纵然是在利用你,却也感激你惜我护我,所以一直对你整个江家容忍退让,你现在倒想推个干净!你的确不是我腹中孩儿的父亲,你,你不配!”说完又捶又打。
江万里惭愧不已,握住她的双手道:“对,对不起……”
息丽华怒道:“你给我滚开,我和你没关系。”一把将他推开,却感到胸闷腹痛,胃里更是翻腾不已,“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秦非抢到她身边,手指往她手臂上一搭,沉默不语,只是喂她服下一颗丹药。
江万里一把拽住秦非,吼道:“你喂她吃了什么?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拼命!”
秦非一把把江万里推了个四脚朝天,冷冷道:“我只是给她吃了可以安胎的芩术丸罢了,哪能及阁下的一番话让她肝肠寸断?”
江万里眼看息丽华伏在地上面色苍白、凄愤欲绝,心里转过她对项重华述说的一番话,越想越愧,陡然升起一股勇气,直起身子走到项重华脚下,俯身跪倒道:“储君忠勇双全、世所罕见,罪臣却愚不自知,屡次冒犯,实在万死难赎。”他转身向息丽华深深看了一眼,心道:“丽华,万里无用,累你至此,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以偿还了。”
他又向项重华叩拜道:“罪臣罪孽深重,本已无话可说,但罪臣知储君仁义普惠,宽宏大量,所以斗胆求您饶过丽夫人。她只是一介妇人,从谋害储君到毒害大王、霍乱朝纲全是罪臣一人所为。请您饶过丽夫人母子,哪怕将她贬为庶人或是幽禁深宫,罪臣也感激不尽。”
项重华居高临下地斜视着江万里,冷冷道:“大胆贼人!你有何资格跟本太子讨价还价,你以为本太子会任由你们这群乱臣贼子逍遥法外吗?”向靖侯等人走去,拱手为礼道:“重华为让真相大白,所以叨扰各位长辈实在过意不去。现在诸位既已知晓真相,还是速回府邸休息吧。”
靖侯躬身道:“储君乃雍国之主,为臣的自当奔走效力。何况今日之事关系重大,更让我雍国免去江山落入他姓孽种之祸。储君英明果敢,雍国得此明主乃是天大的福分。我等今后自当为储君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项重华和他们谦让了一会儿,才将众人送出大殿。待得众人行远,殿门重闭后,他才回到王座上,淡淡向江万里道:“本太子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你到底有什么资本可以和本太子讨价还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