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复手执白子,思索片刻之后,落子棋盘之上。
对于这珍珑棋局的变化,苏星河早已了然于胸,当下也不思索,执黑子下在棋局之中。两人就这样一慢一快,下了二十多子之后,整个棋局更加变幻莫测。
慕容复死死盯着那棋局,整个额头满是大汉,心神完全沉浸在棋局之中不能自拔,苦苦思索出路。
一旁的丁春秋冷冷地说道:“慕容公子,你连边角都纠缠不清了,还想逐鹿中原么?你太不自量力了。”
慕容复闻言心头一震,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反来覆去只是想着他那两句话:“你连边角都纠缠不清,还想逐鹿中原么?”眼前渐渐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将官士卒,东一团人马,西一块阵营,你围住我,我围住你,互相纠缠不清的厮杀。慕容复眼睁睁见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马被黑旗黑甲的敌人围住了,左冲右突,始终杀不出重围,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我慕容氏气数已尽,我耗尽一生心血,到头来也只是一场春梦!时也命也,夫复何言?”突然间大叫一声,拔剑便往颈中刎去。
当慕容复呆立不语,神色不定之际,段誉、邓百川、公冶乾等都目不转睛的凝视着他。慕容复居然会忽地拔剑自刎,这一着谁都料想不到,想要上前阻止,终是慢了一步。
嗤!
段誉食指一点,一道无形剑气瞬间击中慕容复手中的长剑当的一声,掉在地下。
邓百川道:“公子爷,解不开棋局,又打什么紧?你何苦自寻短见?”
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慕容复茫然道:“我怎么了?”
风恶波道:“幸亏段公子打落了你手中长剑,否则就大事不妙了。”
包不同大声说道:”公子,这棋局迷人心魄,看来其中含有幻术,公子不必再耗费心思。”
慕容复脸有惭色,道:“在下一时之间心神迷糊,竟似着魔中邪一般。”
包不同大叫一声,道:“是了,定是星宿老怪在旁施展邪法,公子,千万小心!”
慕容复向丁春秋横了一眼,向段誉道:“在下误中邪术,多蒙救援,感激不尽。段兄身负‘六脉神剑’绝技,可是大理段家的吗?”
忽听得远处一个声音悠悠忽忽的飘来:“哪一个大理段家的人在此?是段正淳吗?”正是“恶贯满盈”段延庆的声音。
朱丹臣等立时变色。只听得一个金属相擦般的声音叫道:“我们老大,才是正牌大理段氏,其余都是冒牌货。”随即就见那四大恶人来了其三,却是没有了云中鹤。
段延庆扫了一段誉,便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过了良久良久,左手铁杖伸到棋盒中一点,杖头便如有吸力一般,吸住一枚白子,放在棋局之上。
玄难赞道:“大理段氏武功独步天南,真乃名下无虚。”
苏星河对这局棋的千变万化,每一着都早已了然于胸,当即应了一着黑棋。段延庆想了一想,下了一子。
苏星河道:“阁下这一着极是高明,且看能否破关,打开一条出路。”下了一子黑棋,封住去路。段延庆又下了一子。
一直在一旁静静观看,很没有存在感的虚竹却忽道:“这一着只怕不行!”他适才见慕容复下过这一着,于是出言提醒。
南海鳄神大怒,叫道:“凭你这小和尚,也配来说我老大行不行!”一把抓住他的背心,提了过去。
段誉道:“好徒弟,别伤了这位小师父!”
南海鳄神到来之时,早就见到段誉,心中一直尴尬,最好是段誉不言不语,哪知他还是叫了出来,气愤愤的道:“不伤便不伤,打什么紧!”将虚竹放在地下。众人见这个如此横蛮凶狠的南海鳄神居然听段誉的话,对他以“徒儿”相称也不反口,都感奇怪。只有朱丹臣等人明白其中原委,心下暗暗好笑。
而这时,却见段延庆下一子,想一会,一子一子,越想越久,下到二十余子时,日已偏西,可是段延庆左手铁杖停在半空,微微发颤,始终点不下去,过了良久,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正也不是,邪也不是,那可难也!”他家传武功本来是大理段氏正宗,但后来入了邪道,这珍珑棋局的局面,触动了他心境,竟如慕容复般,渐渐入了魔道。
段延庆生平第一恨事,乃是残废之后,不得不抛开本门正宗武功,改习旁门左道的邪术,一到全神贯注之时,外魔入侵,竟尔心神荡漾,难以自制。正心魔顿生之际,段延庆又想起曾经天龙寺外,菩提树下的观世音菩萨,顿时清醒过来,知道这棋局不好破。当即向后猛退一丈来远,声音从肚子里发出:“我认输了。”
之后直接坐在地上,再不说话。
众人看得段延庆如此,心下却也佩服得紧,能当这么多人面前坦然承认失败,却也难得。
此时来这里的众人都对这珍珑棋局大感为难,一时间无人能解。
丁春秋左右看了看,发现再没人上前破棋局,嘿嘿阴笑道:“师兄这破棋局是没人解的开了,就让我送你上路吧。“顿时,丁春秋手掌一挥,一道白色粉尘袭向苏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