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的时候,取消晚自习的小道消息已经在校园里流传开来,明明是将晚自习改为自愿参加,但同学们仍然愿意用取消这个词。消息还没确定,似乎大家已经在提前庆祝了。就好像监狱里的犯人,听说放风时间延长就会兴高采烈,完全不想三年有期徒刑是不是有道理,或者意识到自由是自己与生俱来的权利。
小道消息已经全校皆知了,但正式消息还迟迟不公布,刘忙期间也找过老龙,得到的答复是家长方面压力过大,刘忙一阵苦笑,犯人亲属要求监狱严格管理……最后校方采取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先是取消了晚自习上下课的铃声,然后撤下了值班老师,食堂里晚餐的供应时间延长了半小时,也就是说晚自习开始了食堂的晚餐仍然在供应,总而言之就是我做了我就是不说。
这样造成的结果是,“逃”晚自习的人越来越多,大课间结束后因为没有铃声,所以操场上踢球的人仍然在继续,直到天黑的找不到球。没有值班老师,也就没有了占用晚自习的情况,所以教室里纪律越来越差,乱窜座位,讲话聊天的比比皆是。随着教室里的空座位越来越多,聊天的和学习的逐渐也泾渭分明,互不干扰,到后来聊天的这一批人把聊天地点改在了别的地方,或是寝室,或是操场的看台,于是,晚自习的教室重新回归宁静,留下的虽然不多,但目的却很明确。
取消了强制性,压力自然小了很多,可以早睡,可以玩耍,走读的学生可以不用在学校吃晚饭,可以多一点和家人相聚的时间,老师又何尝不是如此,每周一天的值班没有了,幸福感直线上升。
看到这一切的老龙很欣慰,刘忙更是深藏功与名。
正好赶上为学校题字的那位大领导被纪委双规了,于是教学楼上明德精学,笃行致强这八个字被拿了下来,换上了自由平等尊重包容八个大字,字是龙校长写的,但是他没好意思把龙大牛三个字落在上面。
八班的同学看了之后义愤填膺,还向刘忙告状,“老大,你看学校山寨我们班的班训!”刘忙笑了,山寨吧,有些东西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不能因为你用了就不让别人用,也不能因为你讨厌的人用了你就不用。说别人邪路,其实是自己心术不正。
看到校训改成了高一八班的班训之后,老卢说话都长了两个调门,那天喝了刘忙送的茅台,借着酒劲,把龙校长叫出来又训了一顿,和之前的态度不同,老卢洋洋自得,龙校长陪着笑,但也不以为意。得意之余,老卢把另外一瓶茅台也起开了,两个老花匠,就席地坐在校园里的桃树下,就着点花生米、小咸菜,把整整一瓶茅台全干了。
两**呼大叫,大哭大笑,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形象,不远处,早恋的男女学生被占了地盘,没了去处,不解地望着,似乎两个老头比身边的花季少女还好看。而这两位却全然不觉,放Lang形骸,不管不顾,那样子不像是老师,不像是领导,而单纯地像两个Lang漫的文人——骚客。
他们喝的不是酒,是自由。
刘忙的总结是,这是两个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在探讨病情。
从此之后,贿赂老卢的成本有了明显的提高,以前两瓶西凤够老头喝一个月,而现在一个礼拜就没了。刘忙也数落老卢,喝酒就不能让变色龙请你几回?老卢阴险一笑,每次都是我拿酒,他负责菜!
一盘花生米就把你打发了,你还好意思乐?
喝酒的老卢教学风格也奔放了许多,教材往讲桌上一扔,一眼都不看,若是古文,则摇头晃脑,怡然自得,一篇几百字的课文,他引经据典,讲古论今有时几堂课都讲不完。有时候四眼马都抱怨抢了他的饭碗,而有的文章,老卢则一带而过,“一流氓政客东拼西凑之作,讲出来污吾口,脏汝耳,不讲!有想得高分的,把这东西背下来就行。”当然,这种教学风格也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六饼就提出过不同意见,而老卢的回答更加奔放,“别活在教材里,别让成绩限制你,如果你把目光局限在这一本书上,那还不如把书撕了。”说完,老卢开始一页一页撕书,从此以后,老头就背着两手来给同学们上课了。
常未饮酒而醉,以不读书为通。酒后的卢士章更像是真的卢士章,这一形象逐渐被同学们所接受,于是撕书的语文老师被同学们评为年度最洒脱老头。
刘忙也开始真的喜欢上老卢的课了,甚至还拿DV录了下来,如果这些视频放到网上,老头一定会红,成为史上最牛的语文老师,当然,也有可能被停了节目。
学校不是牢笼,注重成绩只能让学生把眼光局限在书本上,乃至思想也局限在书本上,又怎么会自由?只会读书,谈何独立之精神?
盖子只掀开了一角,不过老师和学生都闻到了自由的味道。有人觉得校园里充满了活力,不再死气沉沉,而有的人却觉得这样很危险。
刘忙日记:
1、各种高仿,各种山寨,可是偏偏三权分立不去山寨,**政治不去山寨,言论自由不去山寨。说别人邪路,其实是自己心术不正。
2、卢士章,就应该喝点酒,教育,需要有点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