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李从不仅攻占了祈阳,又攻取南水郡,得到了几十万担粮草,军容已发展至十七万,声势滔天,朝廷加紧敦促征南大军剿灭李从。
在绵延千里的北部边疆,不只有二十二万的驻军把守着数以百计的险要关口,还有开国名将的后裔——梁皓。梁氏家族是百年望族,历代名将辈出,世袭丰军侯,当年梁皓的三个叔叔和四个兄弟,六个堂兄弟都是在抵抗柔灵的战场上战死了,而梁皓自己也是镇守北疆数十年,一直到四十岁才娶亲,五十岁才生下唯一的儿子梁元,对他既宠爱又严加管教,但是梁元总是在梁皓忙于军务政务的时候,和狐朋狗友走马打猎,喝酒闲游,为此梁皓愁得不得了。
这天梁元又一早不知道去哪里打猎了。而老梁皓端坐在幕府里,梁皓一头银白的头发,常年不曾脱去的甲胄锻炼出一副虎豹熊腰的身材。梁皓看着刚刚收到的战报,悲喜参半,“好一个袁玄,反的真是个时候。这下朝廷又要加派军费了,再这样下去太祖打下的江山就保不住了。”
“父帅——”梁元背着弓箭穿着胡人的服饰,手里拎着一只鸭子和两只兔子,身上和皮帽上都是白色的积雪,“看看我都打了什么。”
梁皓抬头看看他,梁元还是一张娃娃脸,完全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你这孩子,已经有十天没去读书了吧。天天只知道胡闹,日后能有什么出息。”
梁元把他的猎物丢给跟上来的小随从,“父帅啊,你以为我就不关心实事吗?我都听说了,那个袁玄反水了,南水郡也丢了,皇上气的要杀人了。恐怕用不了多久那个皇上就要派父帅南下剿匪了。”
梁皓笑着注视着梁元,说:“那好啊,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扩军啊!”梁元一屁股坐在梁皓身边,一边向梁皓身上拱,一边说:“爹——我都想过了,如果朝廷赢了,议定会裁军,那时候中原兵力少了,而我们的边军就举足轻重了;如果李从赢了,朝廷就需要我们来保卫西京,我们一样是举足轻重的。所以只要我们扩军,我们就想什么就有什么,有什么我们就能要什么。我非常了不起吧,爹——”
梁皓笑的连银白的胡须都在抖,“元儿啊,你知不知道我们擅自扩军可是死罪啊。”
梁元说:“爹啊,你想多了。那个朝廷连他们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来管我们啊。几十被发现了,我们也可以说是为了安定边关呀。”梁元捋这梁皓的胡须,“你说是不是啊,爹——”
梁皓重重的点头了,“好,我们扩军。而你,马上给我回去读书,敢踏出书房半步我就把你的‘飞电’拉去做军马。”梁元抖着嘴唇,唯唯诺诺的说:“是,爹,孩儿这就去读书。”看着梁元弯着腰拖着步子去书房的身影,梁皓从怀里摸出一个黑布包,打开黑布,里面裹着的是半个虎符,“先帝啊,老臣何去何从。”
梁皓紧紧的合上双眼,然后呼唤:“来人啊!”一名小兵应声而来,梁皓说:“立刻传召所有将校来见我。”
日渐黄昏,雪映茫天夕阳色,黑马独嘶将军车。所有将校都在了,梁皓说:“眼下时局动荡,我们不论是为了朝廷而战,还是自保,我们都应该加强我们的军力才能应付任何可能的危机。所以本将军决定,私自扩充军备,敢说半个不字的,斩——”
“末将领命!”下面黑乎乎光闪闪的跪倒一大片。梁皓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其他诸侯会如何啊。”
“完了完了,朝廷这下可是完了!”严宝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正厅里不住的踱步。而严朗端坐在太师椅上,“我说你安分一点,李从远在千里以外,你怕个什么。”
严宝说:“爹啊,不是我怕他。是我怕这个朝廷坚持不了几年了。当年司徒易刃、路翁龙之流就已经闹得海内动荡,现在这个李从已经在南海郡折腾了几年,不但没有被剿灭,反而日益壮大。现在已经打下来两个大郡,万一征南大军失利,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眼下中原空虚,真要是又有人造反,连中都会保不住的。”
严朗叹道:“我也知道。可是朝廷不是还没有完嘛。”严宝抓耳挠腮的:“爹啊,当年咱们买官,就是因为世道艰险,做生意活不下去,可是现在连做官都提心吊胆。我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严朗厉声问道:“你想谋反?谋反是要有钱有粮有兵马的,咱们行吗?”
严宝抹掉头上的汗,“爹,咱们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加上咱们并阳郡的兵力,足以独霸一方了。往小了说可以在乱世自保,真要是做大了可就有机会得天下啊。”
严朗骤紧眉头,过了好久才说:“不可以让多余的人知道,有必要的话,任何人都可以灭口。”
严宝欣然领命,“是孩儿这就去办。”乐的如狼似虎的跑出去了。
严朗自嘲道:“唉,福祸难料啊。”
石珍等人打算起兵之后,他们经常在石珍家里密谋。这天也是如此,他们来了之后石贝照例去打酒,顺便去街上观察情况。石贝出去打酒后,石珍就把赵利、赵前、李钊、沈单、薛怀恶叫到了家里,开始商量起兵的事。石柯在一旁听着,一起参详,而嫂子刘氏则在收拾家务。
在街上,石贝见到萧条的景象和紧闭的门窗一如昨日,只有三两个人匆匆路过,路面上只有三两行脚印,昨夜新下的大雪映的人脸更是惨白。一想到过不了几天就要大闹一番,而且是惊天动地的造反,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局面,心里实在忐忑不安。但转念一想,不也有难以预料的前途吗,如果不这样做,落于人后的话,可不就受制于人了吗?于是又开始期待起来。
打酒回来,他们几个围在桌子旁边,桌上还有东郡的地图,几个人笑逐颜开的,看来是商量出了结果,薛怀恶更是洋洋得意的笑着。石贝将酒壶放在灶台旁的水缸盖上,问:“大哥,怎么样啊,计划有什么修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