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明白。”慕容琰冷笑:“那就让孟贲就在涿郡给本王审个明白,留条命就是。”
陆昌知道这是王爷担心郁山到东都路途遥遥,中途生变。孟贲人虽草莽,却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罗诘天此时被独立羁押在一处隐秘之地,连娄家人都以为他已在追捕之中丧命了。
“王爷是怀疑,这罗诘天就是当初负责挖空小驼峰的工匠?”陆昌脸上已有义愤之色。
“他既说了那话,多半八九不离十。”慕容琰放下图,抱臂深思。
司徒盛这才开口道:“这样大的工程,绝不可能是狄戎奸细所为。试想,山腹中的山石要如何处理?若没有内应,数月工期,怎可能不露马脚!烈侯也曾几次巡视山谷探路,都未曾觉察异状。”
慕容琰知道司徒盛话中意有所指,也不追问。竟司徒盛如此一圈,涉案之人的范围小之又小,只余为数不多的几位而已。
真相多半就在那个罗诘天口中,在此之前,他实在不愿妄自猜测,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但凡惊天大案,难得不是查明真相,难得是,真相摆在世人眼前后,无法收场……
天色如墨,已是鸟眠人定的时辰。
偏院儿里,浅夕松松挽了乌发,换了宽裳,在灯下支颐等候。
慕容琰进来时,见了她这般温婉模样,眼里多了几份暖意。
仍是由四女官伺候了慕容琰沐浴更衣,浅夕一边替慕容琰上药,一边央他,明日给自己的侍女们请个嬷嬷指点规矩。
合情合理的请求,论起熟悉宫规,慕容琰头一个想到的,便是从前他安插在长乐宫的司针姑姑芳瑞,如今她已换回了自己本来的容貌和名字蓉娘。
见慕容琰点头算做应答,浅夕安心地展颜一笑,连屋里的烛火都可爱了三分。
慕容琰仔细端详了她,愈发难从她身上寻到宛儿的影子。
白宛是高华的,孤清倔强的,心思沉重的,甚至有些不可捉摸。
可眼前的浅夕,却如跳跃鲜活的春光,古灵精怪。知道委曲求全,明白审时度势,甚至还会与他赌气撒娇。
想到从前与她几度深吻,还有那哆嗦着攀在自己颈间,又塞进自己衣领里的小手,慕容琰身子有些微热。
或者,她只是在害怕么?
还这样娇稚的年纪,看庚帖上写的,要到冬月,她方满十四。自己也确乎太心急了些。人都已娶到府里了,他倒计较起来。且昨晚那样的情形,她还是坚持与他同榻而眠,还有后来那声软糯的梦呓,她心里又岂能没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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