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爷,都什么时候了,娘娘是这辈子奴才遇过最好的主子,能救娘娘,奴才一定可以积下天大的功德,死了也甘愿!”小六子说着,杨叔已经闷声解了自己的外袍,递在秦阆手中。
情势危急,容不得众人矫情,秦阆下马与杨叔换了衣裳,又背身脱掉浅夕的兔毛儿长袄,拿自己的斗篷将她包裹严实抱在怀中,便朝二人一抱拳,跃下小路,往山下狂奔。
杨叔依旧赶车,小六子套上浅夕的长袄,将头发胡乱一挽,戴上浅夕的琉璃华胜,插了金簪,便骑上青骢马在前头疯跑。
一车一马到底目标大,那些蒙面人毫不觉异常,远远寻着踪迹,一路追赶。
秦阆小心掩饰行藏,抱了浅夕在杂草灌木中穿行。
沿路都顺利,眼见着快要到了山下,秦阆忽然觉得怀中滚烫。掀开斗篷去看时,浅夕已经口溢鲜血,脸上也开始腐溃。
越发抄了近道,拔足狂奔,秦阆一遍遍低唤着浅夕的名字,心里把自己恨了千万遍。
远远的,树梢间已可以看见城门的门楼,秦阆摇了怀中不省人事的浅夕:“夕儿,快看,我们已经回城了,你要坚持住,裕王他一定有办法帮你祛毒!”
连声呼唤下,浅夕竟然悠悠醒转,眸光凝聚在秦阆脸上,又顺了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勉强点头回应。
秦阆大喜过望。
浅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吐了几口血倒像是缓过气来;周身滚烫发热一般,也仿佛没了刚才身游地狱,阴冷入髓的感觉。
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入目是一片黑紫腐溃,血肉模糊。
秦阆正要准备下山,浅夕满眼恐惧,抽搐着惊呼。声音沙哑,轻如大漠上干涩的风:“不要,二哥不要……不要回城。”
“夕儿,莫要任性。你一定是中了毒,回城去,王爷可请御医来诊。”秦阆心痛哀劝。
“不……城外,也有郎中,我撑得住……二哥,求你……”
觉出自己脸上麻木湿濡,想必也是溃败不堪,浅夕被巨大的痛苦和恐惧包围,一径挣扎抗拒,她怎么能让慕容琰看到她这幅模样,便是死,她也不愿这样死在他面前。
“好,不去,不去……夕儿乖,二哥带你去找郎中。”似乎有些领会了浅夕的意思,秦阆略一思索,折身便朝城外的一处小村寻去。
身后的城门渐行渐远,浅夕鼻中酸涩,眼里无泪,心支离破碎。
山路上,一车一马,还在狂奔,流箭破风。
小六儿忽然回头看着杨叔笑道:“叔,我给彩薇姑娘买的宝石簪子就在枕头底下,日后记得帮我给她。”
杨叔麻脸沉,一言不发瞅着小六儿腰间几乎没入身子的箭翎。方才他们都清楚的看见,韦天枫就是被这样的箭化去一条腿……
“叔,把马鞭给我吧,你跳车……”小六儿瘦小的身子在马上摇晃。
“六子,你放心,黄泉路上叔陪你。活在世上也只有叔一个,两人一起做个伴当,上了奈何桥,孟婆汤当酒喝!”杨叔扔下马鞭,执了双朴刀在手。
凄然一笑,小六儿喷出一口腐血,从马上栽下。
四五个蒙面人,寻机纵跃而来,一涌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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