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妃眯眼瞧着自己的帕子拭过严若儒宽阔的前额、消瘦的脸颊、轮廓分明的颌线,气息都微喘起来。
“年节之时,最易劳累,经微臣此番推拿调理,娘娘只需好生歇息一晚,明日腰腿酸软的状况必然缓解。”仿佛丝毫不觉气氛诡异,揉按完毕,严若儒起身垂手劝言道:“是药三分毒,娘娘尚且年轻,那些药汤子还是少服为好。”
茵儿捧来热手巾,严若儒拭过手,就是一副要告辞退下的样子。
柔妃哪里舍得这样就让他走,横竖惠帝已经厌倦了冰月、沁儿那对丫头,且今晚是佳节,按规矩惠帝应该歇在皇后那里,绝不会到华宫来。
精神松弛,柔妃方才在佳宴之上又浅酌了几杯,此刻眼中含了水色,横波溶漾:“想来,本宫就是总也不能安睡,所以才这般易累。不知莫太医可有良方?”
严若儒才说了要少吃药,此番又开方子,岂非自拾牙慧。
当即微微一笑,如宠溺孩童一般,严若儒温声道:“微臣,求素琴一张,替娘娘助眠。”
茵儿呆怔片刻,旋身就去偏殿抱了焦尾琴来,搁在琴案之上。
“微臣献丑了。”神情自若,严若儒跪坐在蒲团之上,旁若无人一般,勾捻抚挑,从容之间,更显风|流态度。
一曲《清心咒》,淙淙如山涧流泉,惊艳了柔妃主仆。
茵儿真的不知道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完美的人,一手岐黄之术,太医署的老太医们都赞不绝口,人偏生又如此俊美,此刻就连琴音都飘逸如仙。
“如此佳节,误了莫太医回府与家人团聚,本宫怎生忍心?”柔妃娇唇微嗔,眼波黏稠如蜜。
“微臣自小随师父长大,如今不过药庐茅舍一间,孑然一身而已,并无家人,娘娘不必介怀。”严若儒从琴中分神解释,又温声叮嘱道:“娘娘放松心神,随着微臣的琴音,稍后便可安睡。”
“这样啊……”柔妃笑意愈盛,喃声道:“莫太医说什么,本宫依从就是。”
阖上眼帘,清妙的琴音涤尘荡垢,柔妃果然神安意迟,缓缓睡去。意识迷离的前刻,柔妃甚至觉得,自己心中滋生出的那一点灰暗的欲|念,亵渎了眼前谪仙般的男子。
孰不知天下最丑恶的东西,才需要披上最完美不实的外衣,才便于达到它不可告人的目的。此时的柔妃就如一头高傲呆傻的兽,义无反顾的奔向严若儒这个黑泥潭一般的陷阱。
为了掌控柔妃,严若儒付出了比对秦月胧多百倍的耐心和等待。
如今,裕王慕容琰已经因为那个小庶妃的失踪心神大乱,随着时间的推移,搜寻的范围几乎已经遍布大燕国各个州郡。
现在只怕不需他从中挑拨,慕容琰就已经把惠帝列为怀疑的对象之一了。那么,他只要能让得意忘形的惠帝露出些似是而非的马脚,或者无意中刺激到慕容琰,就足够引来慕容琰的雷霆怒火,看一场同室操戈的好戏!
而柔妃,就是那颗策动惠帝,最隐秘有力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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