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快进来。”
将净空尼请进精舍,齐纨才急急问道:“白象大师如何了?”
那一指如厮神奇,只怕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吧。
净空尼微微一笑,道:“大师什么也没说,指头还在。”
齐纨顿时舒缓一口气,是了,只要不泄天机,就没事。
净空尼却眼神一飘,白象和尚确实什么也没有说,将齐纨送回伽蓝寺后,就带着少年飘然远去,但一海大师却说了一句话。
“小女娃邪门,一眼一指,竟损了白象和尚三十年修行,废了天生一双慧眼,和尚今后,再也不能慧眼观命了。不过祸兮福所倚,白象的六根手指头是保住了,日后永无失指之虞,哈哈,好事,好事。”
有时候,什么也不说,其实就等于什么都说了,关键在于听的人,懂不懂。净空尼自然是懂的,这世间,恐怕也只有她一人,能听懂白象和尚的“不说”,心中惊骇之余,到底忍住了,不问,不想。
齐纨的命相,毫无疑问,正是祖父临终前告知于她的那几种不应存于世间的命相中的一种,若她拼尽全力,定能参透齐纨的命相,只是,不必。她与齐纨,已因琼花道人而牵扯,机缘交错,不可分离。
女童的未来如何,她只须拭目以待。只是,到底还是默诵心经达百遍,方心绪平静,四大皆空。
因这三日昏睡,齐纨彻底错过了净禅密陀****,无缘得见天下诸高僧们齐聚一堂辨经斗法的盛况。不过,她却从童五娘的口中,听到了每位高僧们的精彩言论。
在她醒来的第二日,童五娘就兴冲冲的过来看她,一五一十的向她描述高僧们辨经的过程,每位高僧所说过的每一句话,她竟一字不差复述出来。
齐纨听得目瞠口呆,谁说童五娘憨愚了,这女童竟如净远小沙弥一样,有过目不忘之能,不对,童五娘是过耳不忘。倾刻间,齐纨肃然起敬,她梦中两世,虽带给她许多困扰,却也令她自觉与众不同,今日见到童五娘的过耳不忘,才知世间奇人多矣,不说童五娘,琼花道人、净空尼、渡难大师、渡因师太、白象和尚、净远小沙弥哪个不是非凡人物,便是那个叫窨郎的少年,能和白象和尚那么亲近,那么没大没小,又岂是寻常人物,纵是生得奇丑,也丑得不同一般。
“齐五妹妹,你在不在听啊……”察觉到齐纨走神,童五娘伸手在她眼前晃,一脸不高兴,“你不听,我就不说了啊。”
齐纨回神,笑道:“不说便不说了,反正我没有你的好记性,过耳便忘,你记着便好,什么时候我想听了,就来寻你。”
这回轮到童五娘瞠目结舌,一脸憨态道:“齐五妹妹,你把我当成藏经阁了吗?”
“嗯嗯,我再多寻些书给你,让九香念给你听,这样你不但能当我的藏经阁,也能当我的藏书楼。”齐纨玩笑道,说完,自己也一怔,果然是轻松了啊,她居然能开玩笑了,真正像个七八岁的女童,与另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说说笑笑。
童五娘没注意她的表情,抱着脑袋直摇,哀嚎道:“不要不要,我才不要听九香念书,我要听九香讲故事,听九香唱歌,听九香骂人……”
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