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报出凉氏的名号也无妨,但是太过突然了,事先也没透出风声,谁知道会不会刺激到某些人过于敏感的神经,娘子她们来到盛京未久,脚根还没站稳,不宜引人瞩目,就算要表明身份,也得徐徐图之,所以郑家的名号是此时最好的掩饰,因为她们都住在郑府里。
“岷南郑文圣公后人亲眷,观灯于此,与诸君共贺今宵月圆,灯火阑珊。”
许沙氏的声音不高不低,不急不徐,穿过喧嚣的人声,落入了那三家世家子的耳中。
只这份从容淡定,就是典型的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心腹仆妇的作派,姬、王、崔三家的人一致认同,其后才被“郑文圣公”四个字给震了一下心神。
“郑文圣公后人的亲眷?郑文圣公还有后人在世?”因震惊过度,崔家的一位小郎直接惊呼出声,立刻就遭到身边长辈的训斥,片刻后,才有人道,“小儿无知鲁莽,一时失言,万勿见怪。”
“可不就是不知者无罪么,哼!”齐湄娘冷笑,口没庶拦的最好借口,不就是这句话,再加上年纪小不懂事,就更妙了。
对方听出她的讽刺之意,也听出她只是个小娘子,沉默片刻,才道:“是崔某教导无方,请受崔某一礼。”
齐湄娘一挑眉,正要拒受他的赔礼,齐纨却低声道:“罢了,此人倒有君子之风。”
“就你厚道。”齐湄娘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齐纨笑了笑,她才不是厚道,只是这街上太挤,万一起了冲突,恐连累无辜路人,盛京就这么大,今日不见明日见,有的是机会找回这个场子,何必急在一时,若万一酿成惨剧,岂不辜负这样好的良辰美景。
“文圣公有后人在世的事情,知者不多,岂能怪崔家小郎惊讶,我们兄妹并非不明事理,自不见怪,不敢受崔君之礼。”
那边崔家的人却坚持要赔礼,道:“方才小娘子说得是,不知不为罪,然,不知却当众嚷出,便是教养失当,此我为父疏忽之罪,这一礼,二位当受。”
到底还是行了一礼,只是两边都隔着围了几层的仆从,其实谁都瞧不见谁,所以齐纨也看不到那位崔家人是否真的行了礼,但想来旁边还有姬、王两家人,崔家人总不会当众作假,因此她这边也似模似样的还了一礼,并道:“先生有过则改,是为德行,教人钦佩,也请受我兄妹一礼。”
齐湄娘不喜齐纨挟带上她,轻哼一声表示不满,但行动上还是跟着行了一礼。
“果然不愧是郑文圣公的后人,虽非世家出身,却也是一门大才,家风淳正,只可惜郑文圣公英年早逝,若能福寿绵长,以郑氏家风及这一门涌之不绝的大才,必为世家后晋。”
姬家的人中,发出了这一声感慨。
“只不知如今这位郑文圣公的后人又是如何?”王家的人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