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父亲，可真会打如意算盘。”他似笑非笑，目光却落在小书童的身上。

齐纨看看小书童，见他还是僵着脸，心知那面具有缺陷，不能将表情展现出来，不过尽管看不到他真正的表情，也能猜得出来。

“太白先生，先进屋说话吧。”

知道李炎这会儿肯定没有心情说话，她打着岔儿，将柳太白请进了小厅里。

柳太白一屁股坐下来，伸手敲了敲桌面，道：“茶。”

真是一点也不客气，齐纨失笑，一边让人上茶，一边就将其他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等到奉茶的婢子也退了出去，小书童才在耳朵抓了抓，然后将脸上的面具连同头发一起掀了下来，露出了和齐纨完全一个模样的面容。

“蝶君娘子，你实在是太妄为了，怎么能冒充我到盛京来，万一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办才好？别笑……你以为这是在帮我？才不是，明明是让我担心，让我愧疚，让我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喂喂喂，你还笑，我是说真的……”

李炎忍不住碎碎念，结果在齐纨越来越绽开的笑容下，终于渐渐消声。面对这样一张笑脸，他实在说不下去了，半晌，只能深深一礼。

齐纨倒是没客气，受了他这一礼，才道：“沐公的身体可好些了？”

李炎的脸上带出几分喜色，道：“幸亏蝶君娘子帮忙请到了医圣，舅父体内的毒素已经祛尽，如今只在调养身体，想来应该已经无大碍了。”

“行了行了，说正事。”柳太白在旁边又敲了敲桌子。

李炎顿时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对齐纨道：“来的时候，舅父叮嘱，让我一到盛京，就与娘子换回来。”

他离开金陵的时候，圣人封“李炎”为世子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去，沐重恩担心齐纨冒充李炎会被人看出破绽，又担心她会遭了暗算，所以才有这样的叮嘱，谁知半路上，李炎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对齐纨又是感激又是佩服，只是这换回身份的话，就真不大好意思提了，怎么着都有赶着来捡现成的便宜的感觉。

“换回来之后呢？”齐纨问道。换回来没有问题，但她不放心将李炎留在淮阴郡王府，时间太短，她对淮阴郡王没有完全渗透，万一那对贱人夫妻生了歹心，就算李炎知道防备，只恐防不甚防。

李炎笑了笑，道：“放心，我不会留在这里，太白先生会让我以学生的名义，随侍在他身边。”

柳太白笑道：“在盛京的这段时日，我会住在一水阁。”

齐纨顿时眼前一亮，这简直太好了，远离淮阴郡王府，那对贱人夫妻就算有什么阴招，也很难用到李炎身上，而且一水阁位于太学之内，有整个大周最多、最齐全的藏书，有大儒坐镇，还聚集着大周最年轻、最杰出的学子，没有比那里更好的向学之地，李炎的身上只有个童生的功名，他是宗室，不能走科举之途出仕，考个童生也不过是考着玩的，而要进太学，最低也得是举子身份，更不要说一水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