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峥被如此嘲笑,自是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他一甩袖子,便御风而去,看那模样,的确是被张京墨气的不轻。
张京墨回到屋内,对着脸色苍白的明月道:“把陆鬼臼叫来,你下去养伤吧。”他说完,随手扔给了明月一瓶疗伤的丹药。
明月见张京墨虽是面无表情,但眉宇之间隐隐透出冷意,也知道自家的洞主怕也是气的不轻,于是便诺了一声,小心翼翼的从房内退了出来。
张京墨用手撑着下巴,却是回想起了岑峥的话,若不是岑峥提醒,他都险些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玄武大会。
每隔二十年,凌虚派都会举行一届玄武大会,届时所有年龄超过十五岁的新进弟子,都要参加。
玄武大会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便是——拔筹。
一支支写满了数字的竹片,会被悬置在悬浮在空中的巨石上。数字越大,获得竹片的难度越高,一月之内,能获得“筹”的数字越大的弟子,便越靠前。
而其中前三名弟子,则有权力在凌虚派的藏宝阁里,选取三件物品,可以是法决,可以是灵气,甚至可以是丹药。
只要你想,就能有。
当年的陆鬼臼也参加过玄武大会,只不过……却是只拿到个第三名。
至于陆鬼臼屈居第三的原因,张京墨按了按太阳穴,他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因为当年陆鬼臼参加玄武大会之时,他的大徒弟也正好从外游历回来。
张京墨忙着给大徒弟炼制丹药准备法器,帮助徒弟渡劫筑基,哪有心思去管什么玄武大会。
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刚才岑峥所说之言,张京墨忽的就有点生气了——不过也不知道是生陆鬼臼的气,还是生他自己的气。
被明月唤来的陆鬼臼在门外敲了敲,然后轻轻的唤了声师父。
张京墨道:“进来吧。”
陆鬼臼恭恭敬敬的进来了,他来的时候明月就告诉他,张京墨的心情不好,还有些欲言又止,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张京墨见陆鬼臼进来了,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坐下,而是面无表情的将自己这个徒弟打量了一番,待陆鬼臼有些不自在后,才叫了一声:“鬼臼。”
陆鬼臼道:“师父……不知您找我有何事?”
张京墨道:“鬼臼,你知道为师最讨厌哪个字”
陆鬼臼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
张京墨见状却是笑了,他的笑容让陆鬼臼莫名的有些又被发凉,接着陆鬼臼就听到他的师尊温柔的说:“徒儿,为师最讨厌的字,便是次字。”
陆鬼臼呆呆的重复了一遍:“次?”
张京墨道:“次,从二从前,不精也,不前不精皆居次。”
陆鬼臼隐隐明白了张京墨要说的话。
张京墨站起来,走到了陆鬼臼的面前,他高高的俯视着陆鬼臼,既没有将他的徒儿抱起,也没有蹲下平视,眼神带着少有的冰冷,他说:“次品,是为上天所厌弃的。”
陆鬼臼仰头看着自己的师父,觉的师父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陌生。
张京墨道:“你想要什么,为师便予你什么,灵气灵药,机缘运道,为师有的,都可以给你。”
陆鬼臼安静的听着。
张京墨道:“所以,无论是什么事,你都要做到最好。”并非是张京墨故意逼迫陆鬼臼,而是陆鬼臼以后所要面对的挑战,太过艰难,艰难的让张京墨即便是重生了一百二十多次,取了无数的机缘,却还是没能挺过去。
张京墨道:“你可以在众人面前藏拙,但要让为师知道你最好的一面。”
陆鬼臼点头,他不知道张京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但他却非常明白,这时候,他只要答应就行了。他有感觉,若是这时候他略有迟疑,面前的人或许就不会要他了。
张京墨满意的看到了陆鬼臼点头应下。
眼前的幼儿眼中还满是懵懂,没有未来的坚定,也没有未来的沉默,但却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那个叱咤风云的人的影子。
在得道答复之后,张京墨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摸了摸陆鬼臼的头,轻轻的唤了声:“鬼臼。”
陆鬼臼知道,他喜欢的师父又回来了。
张京墨弯腰把陆鬼臼从地上抱了起来,然后细细的问他修炼之时是否有不懂的地方。陆鬼臼乖巧的回答着,他没有问自己的师父到底怎么了,也没有问他没想明白的问题。
张京墨知道自己有个早慧的徒弟,但至少目前为止,他觉的陆鬼臼的早慧,是件好事。虽然在内心深处,张京墨隐隐有些不安,他知道自己好像是在饲养一头巨兽,却不能确定,到最后是巨兽是帮他冲出了禁锢,还是将他彻彻底底的一口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