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乔在icu的时候不接受探视,周霆深只能看着医生护士冲进病房,再远远看她一眼。直到第二天转到普通病房,他才得以陪伴在她身边。
叶知良一家和叶乔外婆前来探视过,便回了酒店。叶乔还很虚弱,一轮探视之后便睡了过去,中间上到公司高层下到剧组人员来了好几拨人,郑西朔高调光临时甚至引发媒体跟拍热潮,都被千溪以病人需要静养为由,一一抵挡。
郑大少自认不是外人,打发走了媒体之后悄然回返,拽住千溪:“跟我总能说了吧,乔乔现在什么情况?”
千溪张开手臂,老鹰捉小鸡一样把人挡在病房外:“别,别进去!表姐在睡觉呢,别吵着她!”
郑西朔计无所出,把他金贵的脑袋往她胳膊底下钻:“我就看一眼!保证不吵醒好吗!”千溪干脆跪在地上堵门:“不行!”
“你让开!”“不让!”“小姑奶奶你跟我有仇吗……”“就不让!”
顾晋捧着一束百合走出电梯时,正撞见他们缠斗在一块儿。两人见状立刻恢复正形,郑西朔掸掸袖口的灰,摆一张臭脸:“你来干什么?”
千溪闻到一股火药味,缩在墙角明哲保身。顾晋涵养颇佳地笑:“来看看乔乔。”说罢旁若无人地问千溪,“你姐姐是在这间病房吗?”
名利场淘洗过的男人一身气度,临危不乱不矜不喜,千溪在他注视之下鬼使神差地点头:“……嗯。”
郑西朔被她气得肺疼,见顾晋若无其事地开门,猛拍她脑袋:“你刚刚拦我那气势呢!放别人就怂成这样?你不是说你表姐静养谁也不见?”
脑袋瓜冷不丁挨一掌,千溪缩头缩脑的,委屈道:“他是肇事责任人啊,总要见一见的啊……”
正此时,门从里面开启。周霆深挡在门口,将正要进屋的顾晋逼了出去。
这两人在门口对峙,郑西朔在墙角瞪千溪:去你丫的谁也不见!屋里这个是鬼?
周霆深反手带上门,往千溪那侧一眼:“先把客人送走。”
千溪愣一秒,拽着郑西朔就跑,郑西朔犟着不肯走,被她生拉硬拽:“求你了求你了!快走吧,下回再来!”郑西朔见到周霆深的一瞬便什么都明白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不情不愿地被千溪半拖着走。眼看着声音渐远,他突然在空旷的走廊里大吼一声:“姓周的,有种就别让他进去!”
走廊里回声阵阵,周霆深双手环臂,倚在门上看顾晋。
顾晋瞧他这架势是不会放他进去,将花束呈递,进退有度:“既然乔乔在休息,麻烦你帮我转达,我改日再来看她。”
周霆深看也没看,接过来一甩手,柔嫩欲滴的花束砸在一排座椅上,滚落在地。
顾晋皱眉:“你……”
“她花粉过敏。”
顾晋倍觉荒谬地笑:“她花粉过不过敏,我会不知道吗?”
周霆深凝滞的笑渐渐化作一抹冷意:“知道是么?”他突然发难,单手提着顾晋的衣领往椅子上撞,顾晋粗手不及地踉跄一步,“砰”地一声磕上不锈钢座椅,一米八的男人将百合花压得稀烂。
经过的护士哟了声,直推着车挨墙躲。顾晋吃痛,长腿坐地顾不上避让,周霆深把人轻飘飘地提起来给护士让一条道。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孩儿刚想置喙,在他冷漠的眼神下把话吞了,埋头赶忙路过。
推车滚过地面,轱辘轱辘地响。周霆深在一片扰人心烦的杂音里揪住他衣领:“你知道她花粉不过敏,知不知道她有心脏病?”
顾晋额头磕出一道血迹,仰着脸说:“我会承担事故责任,治疗费用和精神赔偿……”
——砰。
余下的话随着他人一起,被一脚踹进座椅底下,顾晋面门着地,吃了一口花瓣上的沙土。周霆深蹲下来,屈指敲了两下椅面:“我问你知不知道?”
不锈钢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顾晋狼狈的脸上眼眸灰寂,无力地翕动两下唇:“……知道。”
经历从前的事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对人动拳头,然而所有的嫉恨和想要将人拆解的冲动都显得没有意义。周霆深眼眸静沉,冲到喉咙口的啐骂最终化成一句:“叶乔以前看上你,是她瞎。”
周霆深站起来,冷冷垂眸:“别提赔不赔的事。你没这个资格。”
笔挺的背影三两步,复又回到病房。
薄薄一扇门在顾晋面前阖上,他忍着肋骨的钝痛坐起来,助理恰好赶到,大惊失色:“出什么事了,导演?哟,您这额头,得先去楼下看看……”
周霆深走到病床边,门外的声音渐渐消泯。
病床上的人熟睡时有种无忧无虑的甜美,周霆深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睫,出神良久,竟像劫后余生般笑了笑。
叶乔直到中午才醒转。甫一睁眼,便看见周霆深把经纪公司送来的花笨拙地插`进花瓶里。他像握匕首一样握着花枝,惹得叶乔忍俊不禁。
周霆深听到轻轻的笑声,转身道:“醒了?”
“嗯。”叶乔见他眼眸低垂若有所思,惑道,“怎么这个表情?”
周霆深神色一闪,说:“没事。饿不饿?”
叶乔经验老到地说:“现在能吃东西么。流质那么难吃,还不如直接输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