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绕过她举步便走。
高丹阳不死心地勾住他的袖子,紧紧地攥在手心,做出最大的让步道:“为什么不能……靖表哥如果想娶魏箩,我不介意给你当平妻。”
这是她一瞬间做出的决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却很坚定。她不甘心这么多年的等待成了泡影,她一颗芳心早已系在赵玠身上,嫁给谁都不愿意。盖因她老早就认定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嫁给别人。
高丹阳以为自己的决定很伟大,殊不知搁在别人眼里就是自作多情。
赵玠蹙了蹙眉,甩掉她握着自己袖子的手,眉峰低压,声音冷漠道:“你愿意委屈自己,但我不愿意委屈阿箩。”
高丹阳脸色一白,被他这句话狠狠地羞辱了,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赵玠渐渐走远,她仍旧呆呆地立着。
一旁的石榴树后面,走出一个穿天蓝撒花冰纱大袖衫的姑娘,跟高丹阳长得有五六分像。
高晴阳站在她身边,语气淡淡地问:“阿姐,靖王表哥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就听从母亲和姨母的安排,嫁给那个徐阁老的儿子吧。我看过他的画像,长得还不错……人品也挺好。”
高丹阳脸颊凉凉的,她用绢帕按住眼睛,带着哭腔道:“你懂什么……你有中意的人么?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要我嫁给徐阁老的儿子,我还不如出家当姑子算了!”
高晴阳沉默片刻,旋即慢吞吞地哦一声,“我没有意中人。不过我要是有了意中人,也不会这样死缠烂打地追求。他不喜欢我,我再找别的男人就是了。”
高丹阳这会儿根本听不进去她的话,望着赵玠离开的背影,眼泪越流越多。
过了溽暑,天气总算稍微凉快一点,再也不必整日躲在碧纱橱里偷风纳凉、汗流浃背了。
魏箩很高兴。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英国公府上下忙忙碌碌,既要准备祭祀,还要准备团圆饭。太夫人很重视这样的节日,早早勒令那天谁都不准出门,晚上一律留在家中吃团圆饭。这日还把几房的人都叫到了正院绘丰堂中,商量那天的事宜,比如晚宴设在哪里,宴上喝桂花酿还是玫瑰酿,吃晚饭去哪里拜月亮等等……事无巨细。
魏箩坐在一旁无所事事,基本上都是几位伯母和太夫人商量,她和魏笌、魏笗在一旁听着。
魏箩跟魏笌关系不大亲近,基本没不说话。
好在中间隔着一个魏笗,魏笗性子直,话也多,不至于冷场。
氛围还算融洽。
只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就谈论到她们的婚事上来。
太夫人看向对面几个坐在黄花梨贵妃榻上姑娘,语重心长道:“过了年笗姐儿就出嫁了,笌笌和阿箩的亲事也不能耽误了。”
魏箩垂着眼睛,捧着汝窖斗彩茶杯道:“阿箩还小,想多陪在祖母身边几年。”
太夫人笑了笑,仿佛很受用。
魏笌的年纪比她大,怎么说也该等魏笌出嫁以后才轮得到她。太夫人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是以话题没有围着她转,跟几位夫人商量起魏笌的亲事来。魏笌在一旁听着,臊得脸颊通红,眼睛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魏箩低头喝茶,耳朵却悄悄地竖起来,听大人们说话。
三夫人柳氏的目光在魏箩身上打转,忽然开口道:“我娘家有一位侄儿,今年刚满十六,与阿箩的年纪相仿,性格也老实敦厚,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去年刚刚考中了举人,正准备参加会试,若是能在会试上一举得魁,被皇上看中,也是刚要明媚的大事,若是阿箩……”
柳氏当年给了魏箩一大笔嫁妆,至今念念不忘,每每想起都要心疼一阵儿。她想得很简单,魏箩若是嫁给她侄儿,到时候就是自家人,那些嫁妆不还是会回到她手上吗?不仅如此,有了魏箩这一层关系,英国公府到时候一定会帮衬她的娘家,此举可谓一举两得的妙计。
四夫人秦氏没等她说完,便放下茶杯不认同道:“阿箩怎么说也是英国公府的嫡女,三嫂的侄儿只是个书生……”
配得上么?
后半句即便没说出来,别人也听得懂什么意思。
三夫人被人戳了痛处,她娘家家道中落,这些年一直被人瞧不起,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侄儿争气些,考中了举人,自然想为自己争一口气。“四弟妹此话何意?书生又如何,那宋晖不也是……”
说到一半,柳氏赶忙顿住。
可惜已经晚了,太夫人剜了她一眼,怪她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满地道:“这件事以后再说,你那侄儿若想娶我们国公府的姑娘,等他考中了状元再来吧。”
柳氏脸上一热,忙低头说是。
魏箩捧着茶杯,冷眼旁观。
屋里正安静时,一个穿碧色综裙的丫鬟出现在门口道:“太夫人,靖王殿下登门求见。”
太夫人忙搁下手边的活计,惊讶地问:“靖王来了?可是要见国公爷?国公爷方才出门了,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丫鬟摇摇头又道:“静王殿下说他是来见您的,”顿了顿又道:“他是为了上门求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