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
一个声音忽然在身后叫道。
魏箩脚步滞了滞,没有回头。
姜妙兰来到酒楼门边,扶着门框,着急慌乱地看着她。
魏箩扭头对金缕说:“我们走吧,出来时没跟祖母说一声,再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金缕点点头,提起魏箩的裙襕,“小姐仔细脚下。”
大雨倾盆,砸在人的脚下,不出一会便溅湿了鞋袜,即便提着裙摆也无济于事。
魏箩继续往前走,听到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她尚未走到马车跟前,姜妙兰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姜妙兰没有撑伞,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淋得浑身湿透,哪还有刚才端庄大气的模样?倒显得很狼狈。
魏箩眼波平静,一动不动地看着姜妙兰,不明白她这时候追过来还有什么意思。魏箩冷冷地问:“夫人刚才叫我么?”
姜妙兰被魏箩眼里的冷漠刺伤了,雨水连成雨幕,姜妙兰上前半步,才能看清魏箩的脸。“囡囡,我是……”
魏箩偏头,打断她的话,“我不想知道。”
姜妙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既无措又难堪。
这时候姜妙兰才顿悟,魏箩一定是早就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所以才对她如此漠然。姜妙兰的眼里进了雨水,心里五味陈杂的情绪一路蒸发,化作雾气涌上眼眶,流泪问道:“囡囡,你恨我吗?”
若非下着大雨,街上不知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可是此时街上只有寥寥数人,匆匆而过,无人顾得上她们。
魏箩的表情不变,“夫人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说罢,魏箩没有多给她一个眼神,踩着脚蹬走上黑漆平顶双驾马车。
不过在魏箩弯腰钻进马车的那一瞬,姜妙兰哭着大声喊道:“我是你的娘亲!”
魏箩这下总算停住了,她直起身,转身看向马车外面*的妇人。魏箩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得姜妙兰以为时间都静止了,魏箩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缓缓地问:“你说什么?”
“囡囡,我是你娘。”姜妙兰哽咽地重复道。
魏箩听清了,脑袋也清醒了,声音比刚才更加冷:“我娘早就死了,我没有娘。”
姜妙兰的脸变得惨白。
“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别人生病都有娘亲在身边照顾,我身边却只有丫鬟傅母。或者常弘和爹爹经常过来陪我,还哄我吃药。”魏箩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她看着姜妙兰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只有爹爹和弟弟,没有娘。”
姜妙兰身子歪了歪,差一点倒在地上。
这次魏箩狠心地钻进马车里,命令车夫启程道:“回英国公府。”
马车扬长而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傅行云上前,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姜妙兰身上,拢了拢她的肩膀道:“好了,你身体本就不好,别淋一淋雨又倒下了。”
姜妙兰伤心难抑,没有什么比被亲生女儿怨恨更让人痛心绝望的事了,她泪流满面,不断地重复:“囡囡恨我,她恨我……可是我好想她和常弘,我没有一天不想他们……”
傅行云带着她回到酒楼里,请楼里的伙计拿来一条干巾子,温柔地擦拭她脸上和头上的水,安抚道:“你总要给她时间想想,你们这么多年不见,不急于这一时片刻。”
两人说话间,这才发现魏昆和赵玠都没有离开。
酒楼里的客人不知何时都离开了,大堂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赵玠坐在一张方桌后面,一言不发地转着手中茶杯,态度耐人寻味。
反观魏昆,许是听到了姜妙兰和傅行云的对话,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痛苦又复杂,直勾勾盯着姜妙兰问道:“你的身体为什么不好?”
姜妙兰擦干净脸上的雨水,垂着眼眸,许久才道:“当年生囡囡和常弘时伤了身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