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朱耿和杨灏身子绷得笔直,注视着前方。两人看似冷静,其实心里早就不淡定了,心道王爷和小王妃可真会玩,这光天化日,又是在书房,就没考虑过他们的感受么?两人额头滴了一滴汗,虽腹诽,却也不敢进去打扰二人。
翌日出门时,魏箩狠狠地瞪了赵玠一眼。
昨儿帮他做了那事后,她的嘴巴到这会儿还酸着呢。都是他,非要什么劳什子的条件,不就是出一趟门么,却跟管家婆似的管得严严实实的。不过今天早晨赵玠的态度却是不错,不仅亲手喂她吃饭,还为她描眉画眼。当然赵玠描的眉是不能入眼的,弯弯曲曲像蚯蚓不说,还差点把魏箩描成了一字眉,魏箩一照镜子便气笑了,一面命金缕擦掉重画,一面对赵玠道:“我以前以为大哥哥无所不能,如今总算发现一样你不会的。”
赵玠并起两个手指弹了弹她的脑门,“我若是画得很好,你才更应该担心才是。”
魏箩一想也是,便忍不住“扑哧”一笑。
“阿箩,打从你坐上马车,脸上的笑就没听过,究竟有什么高兴的事,也同我说说吧?”梁玉蓉凑到她跟前,一脸促狭地问道。
魏箩看向梁玉蓉,不为她话里的揶揄而羞赧,反正跟赵玠在一起时,什么羞人的话没听过,她早已练成了铜墙铁壁般的厚脸皮。她道:“我有什么好说的?你跟常引大哥的事,我还没问你呢。听说那天常引大哥亲自登门平远侯府,不知道他说了什么,竟让伯父伯母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果不其然,梁玉蓉脸蛋一红,拧了一下魏箩的腰,“我……我怎么知道?爹娘商讨我的婚事,从来不让我知道的。”
魏箩将信将疑地觑她一眼,末了梁玉蓉恼羞成怒,一下子朝魏箩扑过来,俩人双双倒在织金云鸟纹毯子上,乱作一团,笑声不断,此事才算作罢。
到了千佛寺,魏箩和梁玉蓉来到寺庙门口。说来也奇怪,往常香客如云的千佛寺今儿却格外安静,寺庙外站着左右两排穿玄青软甲的侍卫,寺庙内的僧人脚步安静,仿佛里面在接待什么重要的贵客。门口的小和尚原本想把她们拦住的,但是得知魏箩的身份后,犹豫了一下,两边都不好得罪,于是道:“二位女施主请。”
魏箩和梁玉蓉走入大雄宝殿,见宝相庄严的佛像前跪着一位妇人,她穿着深红色织金芙蓉花纹妆花大袖衫,头梳倾髻,髻上斜插两支金累丝猫眼石青虫簪,端看背影,无疑是个尊贵美艳的夫人。那夫人对着佛像拜了三拜,一旁穿樱色苏绣莲花纹褙子的姑娘扶起她,转身往门口走来。
就着殿外暖融融的日光,魏箩这才看清妇人的样貌,不是别人,正是住在重华宫的宁贵妃。
魏箩怔了怔,以晚辈拜见长辈的姿态行了行礼,道:“贵妃娘娘。”
梁玉蓉也跟着行礼。
宁贵妃到底比她们年长一轮,遇事比她们多,行事也比她们成熟稳重,倒是没露出多少诧异,只微微一笑道:“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相遇,看来我跟靖王妃颇有缘分。”
魏箩敛眸,抿唇一笑,“上次一事,多谢贵妃娘娘的良药,我的伤口才能好得这样快。”顿了顿,又继续道:“只是这阵子靖王府琐事缠身,一直没能亲自入宫向贵妃娘娘道谢,还望娘娘不要怪罪。我托人送了镇纸和端砚,不知娘娘收到了么?”
其实靖王府根本算不得忙,纯粹是魏箩找的借口罢了。赵玠和陈皇后都不喜欢宁贵妃这一边的人,她自然也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宁贵妃笑容端庄,恰到好处,“这有什么?不过是一瓶药罢了,靖王妃生得这样标致,若是留下什么伤疤,那才真叫惋惜。只可惜那药只有一瓶,陛下送给我以后,我用了将近一半,不知可还够吗?”
魏箩点点头,笑容不变,“够的,娘娘有心了。”
宁贵妃点点头,她身旁的姑娘这才有机会向魏箩行礼,声音绵软动听:“皇嫂。”
那姑娘抬起头来,最夺目的是一双璀璨的眼睛,水波微漾,好似清澈的潭水,接着是妙目琼鼻,樱桃小口,倒是个不可多得美人胚子。然而魏箩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她那一声“皇嫂”,想来应该是赵璋新娶的王妃,定国公府大房最小的姑娘,高婉儿。
魏箩对这姑娘没几分印象,兴许是她家不常跟定国公府来往的关系,只记得她是个性子乖巧,性情温和的心性儿。
魏箩跟赵玠定亲没多久,赵璋转头就定下了定国公府的高婉儿,且成亲时间比他们还早了一个月。这其中不免有较量的意思,只不过没人说破罢了。
魏箩同宁贵妃到后院客房说了一会儿话,得知宁贵妃近日身体不适,是以才会出宫到寺里拜一拜菩萨。魏箩关怀了几句,也没说要给宁贵妃送什么药材,毕竟那瓶药的恩情已经还了,再多的,魏箩便不愿意与她们来往。
离开千佛寺时正值晌午,太阳高照,日光和煦,平添几许暖意。
魏箩告别了梁玉蓉,回到靖王府,向下人询问赵玠的下落,得知赵玠正在书房,便举步往书房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