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盼喜道:“还是姑姑懂得多。姑姑所言甚是,娘娘这个月,的确不曾欢喜。前面两次太医来请平安脉,娘娘因七殿下之事,皆都拒了。如此算来,再招太医来请脉,必能查出喜脉。”
平安脉旬日一请,皇后先前拒了两次,可不正有二十日?若再请太医来看,若是没有便罢了,若是有,必能查得出来。
皇后亦大喜。
她自一年前诞下五公主,因孕中、产后思虑过多。刚刚诞下五公主后,便从床上起身,伤及自身写下血书,事后更是诸多算计,因此也伤了身子,调养了大半年,月事混乱,一时之间,竟连自己现下有了身子都不知。
“好,好,抚桂去请太医,流盼去再上些旁的点心,本宫饿了。”皇后吩咐道。
皇后吩咐完,自己身边就只剩了于姑姑一人。
于姑姑垂头不语。
皇后却是令于姑姑靠近,拉着于姑姑的手道:“说来,本宫身边,抚桂、流盼、雾卷、烟尘虽忠心,可论起智谋,却都比不得姑姑。于姑姑离开本宫身边,本宫甚是不舍。”
于姑姑道:“奴婢哪里有甚智谋?奴婢只是比抚桂、流盼几个年长些,见过听过的多了,才会猜到这些。况奴婢也只是猜测而已,娘娘是否真的再次有孕,还要看太医如何诊断。”
皇后含笑道:“那本宫也该多谢姑姑。”顿了顿,又道,“姑姑切莫再推脱了,本宫这一谢,并非只为着今日这一桩事,待姑姑随同小七往福建去,这一路上,还有到了福建后的诸事,本宫还要有劳姑姑多多‘照看’本宫的小七。”
于姑姑心中苦不堪言。她原以为她看出皇后可能有孕,皇后这次便会留下她,可是结果……皇后仍旧是要她去送命——七皇子一死,无论查不查的出真相,作为贴身伺候七皇子的宫人,于姑姑,必死无疑。
太医来得很快,为皇后诊脉后,又问了数个问题,方才起身,躬身贺道:“恭喜皇后,再次有孕。”
清宁宫合宫大喜。
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棠落瑾的耳朵里。
这次倒不是宫人或是天元帝在棠落瑾耳边说的,而是宁君迟告诉他的。
“小七要有个弟弟或妹妹了。”宁君迟说这话的时候很是平淡,“舅舅看二姐很是欢喜,比见到小七的时候还要欢喜。”
棠落瑾任由宁君迟抱着,懒懒的想,她当然要欢喜啦,他是她的假嫡子,哪里比的上真的嫡子更让皇后高兴呢?就是不知道,皇后又有了身孕,会不会立时就对他动手呢?
“不过,二姐可以喜欢新的外甥,但是舅舅,”宁君迟微微翘了翘唇角,“但是舅舅,最喜欢的,永远都是小七。”
棠落瑾:“……”不是说古人都很含蓄么?怎么一个天元帝,一个宁君迟,每每都喜欢对着他说甚么喜欢不喜欢的?虽然他长得好,讨人喜是应该的,但常常被这么“表白”着,他在担心生死之余,也会小小的“害羞”一下下的好不好?
棠落瑾担心的生死大劫竟是暂时没有发生。
并不是皇后不想杀他了,而是于姑姑在单独伺候他的时候,难得垂泪一番,末了才道:“都说酸儿辣女,皇后怀这一胎时的饮食喜好,与前面怀四公主、五公主时皆是一样,都说喜辣不喜酸,想来这一胎,依旧是个公主。”
于姑姑擦拭了下眼角,看着悠车里木呆呆的棠落瑾,叹道:“皇后既疑了心,觉得自己怀的是公主,想来小殿下,应当能多活些日子。我这样的卑贱人,也能苟延残喘,在这世上,多过些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于姑姑说罢,只觉心中更加苦闷。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她?然而生来就是奴婢,她又有何选择的权利?做不过是被那些主子兔死狗烹,如是而已。
棠落瑾因此果真放了不少心,每日睡得也更香甜一些。待得他一岁又一个月的那一天,被小汪氏抱着,正式册封为昭王,翌日就和宁君迟,带着五百护卫,若干侍候的宫人,往福建去了。
天元帝立在宫门口,遥遥望向南方。
只盼至善大师,当真能治好小七的“痴症”,若果真治好,小七,就是储君的最佳选择。
如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