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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七七章 钜子令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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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宫中,汉武帝双手扶着石质的围栏,他的身形已经越发佝偻了,满头银发在风中胡乱的吹拂着,那双已经有些浑浊的双眼,漠然的望着长安城方向。

“张安世去了多久了?”汉武帝的声音少了些往日的威严,而多了些落寞,他声音不大正好落在身后霍嬗的耳中。

“回陛下,已经快两个时辰了。”霍嬗上前走了两步,而后小声的说道。

霍嬗至今都不明白究竟出了什么事,只是想来与丞相牵连的肯定不会是小事。同时他心中也有些担忧,毕竟公孙贺和卫氏三兄弟走的颇近。自大将军去世之后,卫伉在平阳公主的运作下继承了长平侯爵位,而这三兄弟算是霍嬗的长辈,平时对他也多有关照,如果因为公孙贺的原因而将卫氏兄弟牵扯进去,这对整个卫霍家族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此刻汉武帝是焦急以待,霍嬗也是坐立不安,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他很希望自己的二叔还在长安,或者自己现在能返回长安,去问一问那个住在安阳侯府深处的女人。

“怎么?你心里很好奇?还是在担心什么?”汉武帝似乎感觉到了身后霍嬗的心境变化,突然毫无征兆的向霍嬗问到。

“这.....臣只是有些好奇.....”霍嬗一下被汉武帝问的有些心慌了,他虽然颇得汉武帝宠爱,可毕竟才十几岁,而他面对的又是这位一代雄主,两人心性差距根本不在一个层次,每次与汉武帝单独相处,霍嬗都感觉有些喘不过起来。

“你叔叔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要沉稳得多。”汉武帝微微侧了侧身子,单手扶在围栏上,对着霍嬗说道。

霍嬗闻言将头埋得更低,而后回答道:“陛下教训的是,臣比叔叔差的太远了!”

“这大汉有一个霍光就够了.....”汉武帝不知是在对霍嬗说,还是自言自语。霍嬗只感觉这话他没法再接下去了!

君臣二人的谈话就这样没头没尾的结束了,霍嬗是觉得在皇帝面前真的很难受,而汉武帝则是觉得,如今自己身边连一个真正能跟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每当这个时候他都会不由得想起远在西域的霍光。

当江充返回长安,以皇帝的旨意将丞相公孙贺羁押后,整个长安都变得山雨欲来。公孙贺前脚被押入大牢,接着刘屈氂与张安世便在检举卷宗中提到的地方真的挖出了桐木制作的人偶,而那人偶之上竟然真的刻有刘彻二字。

桐木人偶被埋在进出长安的几处驰道下,张安世在到达地点后还仔细勘察过地基石板以及泥土,他发现这里并没有近期动土的痕迹。

巫蛊之案,这在汉武一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最早的一次便是发生在汉武帝的第一任皇后陈阿娇身上,那一次直接使得皇后被废黜。

当巫蛊人偶被呈到汉武帝面前时,随后几千期门军直入长安,与丞相公孙贺有关的人足有数百人被捕入狱,其中便有刚被放出来不到半月的公孙敬声。长安城一时更是风声鹤唳,曾经热闹非凡熙熙攘攘的长安城,如今连大白日都少有行人。

此时的博望苑中,太子召集了所有的心腹,公孙贺的被捕刘据一下也慌了神,如今可以说是六神无主。

“少傅,如今丞相被捕,孤该如何自处?”刘据有些无助的向石德询问。

公孙贺是卫青给刘据这个外甥留下的靠山和最大助力,当失去公孙贺的刘据,他甚至都没有像往常那般在宣室殿与朝臣议事了,没有了这位丞相,刘据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往常一样从容的面对满朝文武!

“臣以为当下最要紧的是查清事情缘由,若丞相并未行巫蛊之事,应尽快澄清此事,事情拖得越久只怕牵扯的人会越多,最终会对太子不利的。”石德是刘据真正的心腹,他也一心一意在辅佐太子,这时候他还在想着如何帮刘据保住公孙贺,保住丞相的势力。

“不可啊.....父亲,公孙贺是陛下亲自下令抓捕的。而且如今不仅是司隶校尉的人在负责此事,皇爷爷还启用了刘屈氂,父亲难道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吗?此时父亲应该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才对,继续做好你监国太子该做的事,甚至做出与公孙贺撇清关系的姿态。只有如此才最有利父亲啊!如果父亲插手其中,很容易就落入有心人眼中,陷得越深将来祸害越深啊......”

当石德出言要太子调查此事的时候,刘进急切的出言劝诫。他有着与石德完全不同的看法,石德要太子尽量保住公孙贺,等于是不愿意放弃现有的势力。而刘进的意思则是完全撇清与公孙贺的关系,一切交给刘屈氂和江充去调查。在刘进看来,只要太子德行不亏,不给有心人留下把柄,即便没有公孙贺,没有丞相势力的支持,他依然是地位无可动摇的太子,未来大汉的皇帝。

“公孙贺毕竟是孤的姨丈,也一直对孤忠心耿耿,咱们还是要想想办法的,若置身事外难免让人寒心......”刘据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石德的话有道理些,他是太子不能让那些效忠自己的人寒心。

“唉.....父亲如此只会越陷越深的.....”刘进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他还想在劝一劝他的太子父亲。

“进儿你还小,有些事你还不能明白,你的第一个孩子快出生了,多去陪陪翁须吧!”刘据摆了摆手说道。

“唉.....儿臣告退!”刘进再次叹息道,而后也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再说他的父亲也听不进去了。

博望苑外,江都公主刘细君也焦急的等待着,见刘进出来她便迎了上去急切的问道:“怎么样了?”

“别说了,父亲的目光还是太过短浅,他们已经决定插手此事了.....恐怕祸事不远啊!”刘进一脸苦闷的说道,他与刘细君在第一时间知道丞相身陷巫蛊案的时候,就不约而同的想到了必需让太子置身事外,所以才来这里劝阻太子,不过现在看来事情的发展正好与她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现在咱们只有去安阳侯府了,只有请教棠姑或许还有办法。”刘细君很自然的想到了那个深居侯府的女子,这个时候她们只能去求助于霍棠了。

“只有如此了,现在就去吧!”刘进点头同意道,在他看来目前长安有能力,又可能帮他们的或许也只有安阳侯府了。

就在公孙贺入狱,无数人被卷入巫蛊案的时候。侯府后院之中,霍棠轻轻的推开窗户,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长安天空,脸上露出了一丝许多年都未曾再出现过的古怪笑容。

那笑容之中有兴奋有期待,还有一丝疯狂,如那年火烧南越王宫时一般!

“侯府四周的暗哨都调查清楚了?”霍棠看着天空突然说道,在她身后一个捶手而立的侍女恭敬的低着头,听到霍棠的问话后,从怀中郑重的取出一张信笺来。

“回小姐的话,全部调查清楚了,都记录了下来,没有一个遗漏的。”侍女低着头恭敬的举起这张信笺来。

霍棠敛去了笑容,一脸平静的转过身来,随手接过侍女手中的信笺,她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直接将之放入了袖口之中。

“准备一下,我要出城一趟。”霍棠吩咐了一声,那侍女便退下,去准备车马了,而霍棠则出了自己的小院,向着霍光的书房走去。

当刘进和刘细君的车驾快要接近侯府的时候,霍棠也坐着马车驶出了侯府向城外而去。刘进和刘细君来到侯府的时候,才被告知霍棠已经不在府中了,而后两人便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了。

霍棠的马车刚出侯府,后面就出现了两骑远远的跟着。不过这两骑看似寻常的商旅,刚出城不久便遇到了各种意外的麻烦,或是坐下马驹撞了老人,要么就是被路过的牛车惊了坐骑。

“小姐,我们去哪里?”当车驾驶出长安十里之后,车辕上霍棠的贴身侍女才小声的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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