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元太初?也好.....便依大将军之言吧!”汉武帝先是有些微微意外,不过随即一想便答应了下来。
“如此没什么事了,那臣便先行告退!”霍光接着有些随意的说道。
大事上霍光对汉武帝依然敬重无比,但是小节之上却越发的随性起来,到现在连汉武帝都见怪不怪了,只是随意的挥了挥手。
待霍光走后,汉武帝在张安世的搀扶下回了寝殿,当一跨入寝殿,汉武帝就认真的对张安世吩咐道:“安世,准备笔墨,朕要写些东西。”
汉武帝毫无征兆的吩咐,却是让张安世微微一惊,皇帝已经很久没有提笔了,再看汉武帝的状态,张安世都担心汉武帝还能不能自己提笔写字。
不过很快张安世还是准备好了笔墨,汉武帝艰难的坐在案几后,一只手支撑在案几上,一只手有些颤抖的提起了毛笔。
毛笔落在纸上,第一个字汉武帝写的有些吃力,甚至因为笔尖有些不受控,字写的还有些难看。不过汉武帝依然坚持自己写,接着后面的字慢慢的变得流畅起来,渐渐的又有了些往昔气势。
汉武帝一连写了两份,看起来都是书信一般。张安世有着自己的行为准则,向来就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这一次他虽然好奇,却依然没有去看汉武帝写的内容。
“安世......将这两封信收好。如果朕突然撒手人寰,你便立刻将两封信送到上官桀和梁王手上。如果他们二人凯旋还朝,朕还没有死的话,这两封信你就烧掉吧。”汉武帝已经亲手装好了两封信,一封上面写着上官桀的名字,另一个上面写了一个襄字。
“臣遵旨。”张安世小心的接过书信,将之贴身收藏。
安阳侯府内院,今日的霍光难得的提前离开了大将军衙署回到家中,与他同回的还有杜延年赵阴华这对夫妇。
“老师,学生有句话在心中已久,今日不得不讲。”内院之中三人独处,霍光和杜延年都没有先开口,反而是赵阴华先开口说道。
“阴华有什么想说就说吧。”霍光微笑着说道。
赵阴华在霍光面前一直比较随意,而霍光对她也极其放任,自从赵阴华嫁给杜延年后,这种放任俨然变成了宠溺,两人关系越发形同父女。
“按照老师的谋划,如今的大汉局势已经开始逆转,恐怕要不了多久,朝鲜匈奴的威胁都将解除。而现在太孙和江都公主正在竭力拉拢朝臣,甚至很多史氏子弟都被安排到了要害职位。若朝廷败了,我们还有河西之地,可若朝廷胜了......当防鸟尽弓藏啊......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赵阴华毫无顾忌的说着,甚至直接点明了太孙刘进与江都公主刘细君最近的行事。
原本赵阴华与江都公主也是极为要好的闺蜜,可是自从她们返回长安,刘进成为皇太孙后,几人的关系反倒越发疏远了。虽然表面上这些曾经的同窗,甚至师徒依然一团和气,但是在心底却已经开始了各自算计。
而赵阴华在自己的闺蜜好友,还有未来的大汉皇帝与霍光之间,她选择了站在自己的老师一方。不仅因为自己的夫君是大将军最忠诚亲密的好友兄弟,更因为她早已在心底将霍光当做了自己的父亲,而在她看来,即便长安如何繁华,她的家永远都在河西。
“自己的弟子越来越有出息了......我这个做老师的应该高兴嘛。知道我为什么选进儿而不是其他人吗?不仅因为我与他有师徒之谊,而是因为他具备一个合格帝王的所有品质。有决断,有魄力,会借势,能隐忍,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陛下年轻时的影子。”霍光仿佛一位看破人生的老者,没有因为自己帮助过的弟子对自己疏远和提防而有一丝不满,甚至对刘进和刘细君的表现还极为满意。
“虽说有些不愿面对,但属下也觉得阴华所言有理,大将军还是应该未雨绸缪!”杜延年也郑重的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放心吧,长乐宫的那位可看的比谁都清楚......现在已经真的没人敢动我了......那份匈奴女王的称臣上表......其实是我亲笔手书......陛下对我的字迹可一点也不陌生的!”霍光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而后无所谓的说着。
杜延年和赵阴华,甚至长安不少顶尖权贵其实已经知道了匈奴女王的称臣上表,但是到目前为止,只有汉武帝一人看过那张奏表。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汉武帝心里明白,与其说是匈奴女王向大汉称臣了,倒不如说是在向霍光称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