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他伸手就要去拉车门.却被沒眼色的勤务兵小王用胸口把手给挡了回來.“营长不在外边.我是说.营长沒跟咱们走一起.咱们的马车走得太慢.被留作后队了.营长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出多远了.眼下外边的风刮得跟小刀子似的.您刚醒了就出去.非冻块了不可.”
“后队..”吴天赐愣了愣.手停在了半空中.他倒不相信自己的身体会像小王说得那样差.风一吹就感冒.他是奇怪周黑碳把队伍分成了后队和前军两大块.居然沒跟自己商量一声.这可是自打今年就职以來.从沒有出现过的怪现象.不由得人不提高警惕.
“是啊.后队.”勤务兵小王脑子里根本沒有吴天赐那么多弯弯绕.见对方满脸迷惑.便微笑着解释道.“咱们自己这回沒带马车.是红胡子怕打仗时出现彩号.才特地找了五辆有棚子的马车让咱们帮忙带上.营长嫌马车走得慢.就把昨天晚上喝酒过量导致今天早上还骑不了马的.还有身体条件比较差的.都留作后队了.他们是六、七个人挤一辆马车.您是参谋长.所以这辆马车上归您专用.我留在车上伺候您.”
“后队.我在后队.周营长.周营长自己带人先走了.把我.把我留在了后队的马车里头..”吴天赐只觉得耳畔惊雷滚滚.根本沒听清勤务兵小王在说什么.周黑炭把部队调走了.只给他留了几个老弱病残.包括他的贴身警卫员.也被周黑炭找借口调到了别处.周黑碳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在防备什么.吴某人这一年來做的事情.哪点儿对不起他姓周的..让他突然下如此重手..
“您不用担心弟兄们.”老实孩子小王根本不懂得察言观色.兀自对着吴天赐喋喋不休.“大伙吃奶豆腐早就吃习惯了.那东西又解饿又有嚼头.吃上一块能顶大半天的劲儿.在您沒來咱们独立营之前.几乎每次來不及准备饭菜的时候.大伙都是嚼两块奶豆腐顶着.”
“行了.我知道了.”吴天赐恶狠狠地瞪了小王一眼.不耐烦地打断.“吃.你就知道个吃.除了奶豆腐.你还能知道个什么..”
勤务兵小王被骂得晕头转向.红着眼圈.缩进了马车的角落里.原本能躺下四个成年人的车厢内.立刻显得有些空荡了起來.吴天赐孤零零地坐在马车中央的碳盆旁.两只通红的眼睛瞪着同样发红的木炭火.雕像般一动不动.
周黑碳在变着法子敲打他.这点吴天赐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昨天晚上的擅作主张行为.超出了周黑炭的容忍底限.所以他要以这种方式來重申营长的权威.真是他妈的可笑.他也不照照镜子.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要文凭沒文凭.要实力沒实力.要靠山沒靠山.就仗着国民政府眼下沒余力顾及草原这边.不得不拉他进來当个楔子使.他就真以为自己成了香饽饽了.狗屁.像这种由地方军头招安进來的独立营.连旁系中的旁系都算不上.不知道哪天连队伍带番号就划归了别人.还他妈的蹲在井里做美梦呢.真是一头不知道死活的癞蛤蟆.
想起自己在这一年当中在独立营发展建设上付出的辛苦.吴天赐心里头更加愤怒和委屈.别的参谋长派到部队中.都会被当爷爷供起來.他这个参谋长可好.被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周黑碳天天当作驴子使唤.还动不动就不给好脸色.都下到部队快一年了.能指挥动的人.除了自己的警卫员之外.全部加起來一只巴掌都能数清楚.并且级别最高止步于排长一级.这哪里是参谋长.这分明是营长大人的书童.还是从小买下來的.一辈子不发工钱的那种.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伤心.吴天赐恨不得立刻跳下马车.挂冠而去.从此不再受这窝囊气.然而胳膊举了又举.他却最终沒有舍得去拉车门.最后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长叹.指了指已经被风吹冷了的烤土豆.低声命令:“把它给我再热一下吧.我饿了.”
“哎.”勤务员小王如蒙大赦般手脚并用爬上前.用火筷子夹起土豆.再次放到碳火上烘.不一会儿.便有股甜甜的香味儿飘满了整个马车.引诱得吴天赐肚子里的肠子來回翻动.咕咕作响.
“给您.”小王听到了吴天赐肚子里的动静.赶紧把已经烤热的部分掰下來.双手捧给了参谋长大人.此刻的吴天赐也顾不上嫌弃烤土豆粗劣了.一把抢过去.三下两下全塞进了嘴里.
他光想着解决肚子里头的抗议声.却忘记了淀粉类食物遭遇口水后的膨胀问題.被土豆泥卡在了喉咙处.噎得白眼直翻.多亏了小王手快.赶紧端了一碗冷水给灌进了嘴里.才勉强沒被噎死.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喘着粗气呻吟道:“可.可憋死我了.这什么东西.看來都不能吃得太心急了啊.我说小王啊.咱们出发时.红胡子出來送了么.他身边还剩下多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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