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风云(九上)
“玉碎了,,这么快,!”陶克陶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圆了眼睛,大声追问,他从接到五原城遭受攻击的当天夜里就出发了,到现在不过才走了两个半白天加一个半晚上,而五原城居然已经陷落了整整两天,换句话说,驻守在城内的一个联队日军和数千伪军只坚持了二十几个小时左右,就被傅作义部给全歼了,其崩溃速度之快,恐怕是再一次开创了自卢沟桥事变以來日军方面的先河。
“你沒见到傅作义的兵有多疯狂。”大抵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名鬼子中尉军官红着脸替自己的同行们开脱,“都是些被赤色份子洗了脑的疯子,打仗时根本不管自己死活,我们旅团进攻乌加河大桥的时候,事先用飞机和大炮将河对岸炸成了一片火海,结果坦克车刚走到桥中间,照样有几名全身冒着烟的中国人从火海里头跳出來,用炸药包将大桥给炸成了两截。”
“啊。”陶张大嘴巴,愣愣地用日语追问,“那,那坦克车呢,及时退回來了么,炸桥的中国人呢,他们最后也跑掉了么。”
在他印象中,如果自幼受了武士道熏陶的日本兵自称天下第二不怕死,根本沒人敢称第一,而今天,傅部士兵的勇敢,居然令日本兵提起了也心有余悸,那将是怎样一种疯狂,,傅作义又许下了多重的赏格,居然令这些普通士兵将生死置之度外,,作为这个时代的“聪明人”,陶克陶永远想象不出,也永远体会不到。
“沒有,他们从抱着炸药包站出來那一刻起,恐怕沒想到再活着撤下去。”带着几分后怕和几分钦佩,鬼子中尉轻轻摇头,“咱们的坦克车也全毁了,这季节,河水里漂的全是冰块,根本无法组织人手打捞,对岸中国军人也不准咱们捞,无论怎么拿飞机轰炸,只要这边有皮划艇下河,他们就立刻从尸体堆中爬起來开火。”
“太过分了。”陶克陶用流利的日语,言不由衷地点评,“肯定是被赤色份子洗过脑的,傅作义部里边,到处都是赤色份子。”
“嗯,肯定是。”听他日本话说得如此地道,手里又拿着关东军驻蒙最高顾问酒井隆的手令,鬼子中尉便猜到他在伪蒙疆自治政府的位置非同一般,想了想,压低了声音劝告,“你们也不要再往前走了吧,不光傅作义的兵可恶,周围的老百姓,也都完全赤化了,咱们这边万一有人落了单,就会被他们打冷枪,这几个月,光是为了征集粮食,我们旅团就失踪了一百多名士兵。”
“啊,。”陶克陶被吓了一个哆嗦,赶紧向对方鞠躬致谢,心里头,却愈发坚定要亲自到安华亭那边走上一遭。
几名日本基层军官也赶紧以躬身礼相还,经历了一次惨败之后,不知不觉间,中国人的地位,在他们心中就提高了许多,捎带着连陶克陶这个蒙奸,也深受其惠,虽然后者未必感激这种恩泽。
双方在亲切友好的氛围内挥手告别,终于混上了一顿饱饭的鬼子军官们带着他们饥肠辘辘的下属继续朝归绥方向撤,陶克陶则在心腹死士的团团保护下,继续朝五原城方向进发,当天夜里宿营的时候,他找了个合适机会,把装在手提箱的准备给傅作义部的投名状重新整理了一番,挑出某些明显不够份量的文件,点火焚毁,然后又拿出钢笔,将自己知道了一些秘密消息,挑选着写了几条,与剩下的文件一道重新锁进手提箱,期待着国民政府方面的人看到手提箱里的东西后,会郑重评估自己的诚意与份量。
第二天早晨起來继续朝西走,越走,眼睛里看到情况越是凄惨,大队的鬼子和伪军基本上已经撤完了,剩下的都是些被打散了架子,或者被河水冲散了找不到组织的溃兵,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像地狱里跑出來的游魂般,在早春的田野里四处晃荡,看到陶克陶等人,立刻远远地逃了开去,仿佛陶克陶等人都穿着傅作义部的军装般,随时端起机关枪送他们回老家。
也有两伙规模在十余人上下的鬼子兵,试图冲过來抢夺战马,陶克陶先是用日语表明了身份,然后又出示了酒井隆的手令,然而对方根本不肯放弃,居然举起枪來继续发出威胁,被逼无奈,陶克陶也终于大胆了一回,命令鲍礼华带着死士们开枪反击,半分钟不到,就将沒有眼色的鬼子兵们全给打撒了羊,一个个朝着四面八方抱头鼠窜而去,只恨爹娘沒给多生出第四条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