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仰天大叫道:“老哥,你是不是马尿灌多了?跑这里来逞英勇?抓我们?哈哈,你有几只手,给你三头六臂,你也变不了哪咤!翻不了江倒不了海!你要是不滚开,连你一块揍了!”那些人都附合着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韵,陈翔身后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应声:“是!”
哗啦啦跑上来几十个,个个全副武装,有的荷枪实弹,有的手执警棍,迅速地散开队形,将中间一干人等,全部包围起来。
陈翔冷笑道:“现在你相信了吧?”
眼镜抽了抽嘴角,脸上的笑容尚未散去,立时结冰般,冻结在脸上,一张灰白的脸,没有半丝血色。
众人这才留意到,旁边的马路边,不知何时已经多了数辆警车!再狠,也狠不过啊!
陈翔再次用力一挥右手,冷声道:“全部拿下,不要放走一个!娘的,居然敢动我赵长城兄弟?活得不耐烦了吧?”
眼镜骇得四身发软,连手臂的骨折之痛也忘记了。
眼镜回过神来,全身不断的发抖,扑通一声跪拜在地,不住的磕头:“误会,误会啊,同志,我们只是跟这位小兄弟开个玩笑,小兄弟,我给你道歉!你大量,放过我们吧!”
赵长城森然冷笑道:“玩笑?你还有脸说这是玩笑?你刚才不是很拽吗?我若不是有些能耐,今天还不是被你当猪杀了?”
陈翔道:“赵兄弟,怎么处置他们?只要你开句口,我就能整得他们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赵长城淡淡地道:“法办吧!”
陈翔点点头,扭头对身边的人道:“听见没有,把这些人押回去,一定要严审,挖出他们的老底来!然后按照赵长城同志的话去做,该怎么判,就怎么判,决不能轻饶!”
身边的人马上答应一声,将一干人等押上车去。
眼镜大叫道:“你们想干什么?我跟市局的刑侦大队长认识,你们别想枪!我没犯死罪!我只不过想敲诈他一笔钱!大不了,我倒赔钱,十倍地赔,怎么样?”
赵长城听了,喊道:“慢着!”
陈翔扬扬手,警察们就把眼镜押了过来。
眼镜心里得意着呢,官不要钱鬼都怕,你们当官的,心里那几根弯弯绕,我可清楚着呢!脸色恢复了几分,推了推眼镜,仍旧弯着腰,但心里却没了刚才那份恐惧,他带着几分谄媚几分讽刺的笑说:“我愿意赔钱!”
赵长城嘴角一扬,嘿嘿笑着问道:“你打算怎么赔?”
陈翔道:“赵兄弟,你想怎么样?要他的脏钱做什么?”
赵长城冲他温和一笑:“陈哥请宽心,我自有计较。”
眼镜巴不得马上付钱走人,也附合道:“同志,就一分钟,你就成全了我吧!我是实诚实意想赔钱。”
赵长城问:“你想赔我多少钱?”
眼镜得意的扬起了头,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千!”又伸起一根手指:“不,四千!”
见赵长城笑得一脸邪气,咬咬牙,五根手指全竖了起来:“五千!我赔你五千!你想想,本来你还欠我五千,现在我不要了,反而倒贴你五千,加在一起,就是一万啊!在黑道上,一万块可以买好几条命了!”
赵长城哦了一声,一下鼻子:“照你的理论,就是一只腿五千,一只手五千,打破头,也是五千?”
眼镜虽然觉得他语气奇怪,但还是不住点头:“不错不错,同志,你看,我马上给你钱,你就放过我们,好不好?今天是我们不对,冒犯了你,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嘿嘿,当然,你们混的是白道,我们混的是黑道,俗话怎么说的,黑白不分家嘛!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改日江湖相见,咱们就是老朋友了。”
赵长城只是冷笑,哪里去听他的一番高谈阔论?等他说完了,这才上前一步,逼视着眼镜:“四爷是吧?一只手五千?四肢就是两万啰?”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两沓钞票来。一手拉开眼镜的裤腰带,一手把两叠厚厚的钞票放进去,拍拍他的肩膀,笑着点头说:“好了,两万块,已经给你了。你要不要亲自点点?不然,等会就点不成了。”
眼镜看着赵长城,眼前这个年青人,虽然在笑着,但那笑容却比魔鬼还令人恐惧!他袋子里随随便便就装着几万块钱!刚才还装穷,说要打电各话叫家人送钱,分明就是报警了呢!
这家伙,扮猪吃老虎呢!
眼镜没来由的浑身一机灵,牙齿打颤,嘴角牵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什么意思?不要点了,不,是我赔钱给你!”他左手受伤不能动,伸右手就要去掏钱,却被赵长城一把按住。赵长城的手有如钢钳,任凭眼镜如何挣扎,就是卡得手臂发麻,也休想分毫。
赵长城双眼中放射出逼人的寒光,语气冰冷得有如冰块:“我之所以没有动武,其实并不是怕你,我本想息事宁人,给你一点改过自新的时间,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口口声声说,一条腿五千块,好了,我给了你两万块,正好买你四肢!我们没有计算错吧?”
众人这才明白赵长城刚才那句“等会就点不成了”的意思,都是深吸一口凉气,
虽是春天晴好的早晨,小区门口却似有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令人打颤。
陈翔紧张的表情这才放松下来。他没有去阻拦,反而露出一丝嘿嘿的笑。
眼镜望了望赵长城,想笑却笑不出来。
四周静得落针可闻,刚才熙熙攘攘的人群,顷刻间安静下来。
皮马夹被紧张的气氛压得吐了口气,眼镜立即求救似的望向他。
皮马夹咽了口痰,硬起脖子道:“你们是官,还讲不讲理?怎么能随便砍人手脚呢?这是知法犯法!”
他这话是如此的苍白,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果然,他见众人并不认同他的幽默,便摇摇手道:“四爷,我也想帮你,可他们都不听我指挥啊!你放心,你的父母,我会当成我的父母,你的孩子,我会当成我的孩子,你的妻子,我会当成我的妻子——的妹妹。”
眼镜悲哀地叹了口气,身子软了下来,正要施一招哭天抢地,来打动赵长城。赵长城冷淡地道:“看在你尚有父母妻儿的份上……”
眼镜悲从中来,大哭道:“多谢!多谢!”
赵长城接着道:“我就留你一肢,你快点决定留哪一肢!价钱不变。”
眼镜看看两条腿,又看看两只手,怯怯地道:“真要砍?”
赵长城坏笑:“你说呢?”
眼镜啊了一声:“别!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我要报警,有人行凶!”
一众警察充耳不闻。
门口本来还有一些早起的小区居民,远远的围绕着看热闹,此刻也被警察赶走了,整个小区门口,除了当事人和警察外,再无一个头杂人等。
眼镜悲观地发现,自己的悲剧,无法避免,他悲苦地道:“能不能只要我一只左手?”
陈翔吸完一只烟,催促道:“赵兄弟,要砍就快点,你看太阳都晒屁股了,兄弟们还要上班呢!”
眼镜终于崩溃,软倒在地,不停地抽搐。
赵长城指了指皮马夹,勾了勾手指。
皮马夹立即跑步过来,弯腰打着哈哈:“您有何吩咐?”
赵长城向眼镜呶呶嘴巴。
皮马夹脸上闪现一丝迷惑,随即懂得赵长城的意思,将头摇得像拨浪鼓:“我不敢,我真不敢。你饶了我吧!”
赵长城不耐烦地道:“你不砍他,我便叫他来砍你!”
皮马夹见他语气不善,心里咯噔一下,狠下心来,四下一瞥,抓起眼睛刚才坐的那张木凳,慢慢地走向眼镜。
眼镜躺在地上,惊骇地望着皮马夹,嘶声道:“你敢!”
皮马夹喉结上下滚动:“四爷,你别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一脚踩住眼镜的左腿,嘿的一声,举起凳子,用力的砸下。
一声轻脆的骨裂声响起,眼镜惨叫一声,痛得撕心裂肺。
皮马夹抹了抹溅在脸上的鲜血,一股莫名的感涌上脑际,伸手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渍,抬起脚,踩住眼镜的右腿,哗的一声又举起木凳。
眼镜痛嚎之余,还不忘求情告饶,但声音嘶哑,已然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整个大厅只听见他在哼哧着不成调的单词。
木凳砸到一半,赵长城疾步上前,呯的一脚,踢在皮马夹的尻骨上,皮马夹拿捏不稳,身子往前栽倒,他愕然回视,见是赵长城,不解地问:“我可是听你的话在砸他,你干么打我?”
赵长城啐道:“你疯子啊?他是你老大,我叫你砍你就砍手,你还有没有一点人性?麻痹的!”转眼看着眼镜,冷笑道:“江湖?兄弟?义气?醒醒吧!呆子!干点什么不好,去学人家混黑社会!那两万块你留着养伤吧!陈哥,带走吧!”
警察们才开始行动,打120来抬走眼镜。
一名警察抽了抽鼻子,感慨地道:“宁可得罪阎罗王,也别惹这个人!”
一名新来的警察就问:“这个人是什么人?他很大权势吗?连咱们陈局长都要听他的呢!”
那警察居然看出来一些苗头,嘲笑那个新来的警察,说道:“他们不就不叫衙内了!这个姓赵的,不用说,绝对是某个大领导的公子或者家属!你们都给我记住了,今天的事,你们务必守口如瓶,回家之后,做梦都要嘴巴紧闭,小心说漏了!”
新来的警察不由咂嘴弄舌,连声说乖乖不得了,难怪这般的嚣张!
赵长城当然听不到这些人对自己评论,他也想不到,这件看似很小的偶然冲突事件,却只是一场大麻烦的开头!
小区门口再次变得清静,物业公司却是乱了套。一半保安被抓走了,能不乱吗?
赵长城走到报刊亭,买了一份当天的南方日报,看到头版头条,用粗黑的大字写着这样一个标题:“经济危机即将到来!”
赵长城写的文章被全文刊发在南方日报的显要位置,赵长城仔细看了一遍,通篇没有一个字的改动。
这要得益于欧阳海和江建成两个人的官望。省委两位大佬联袂推荐的文章,而且是他们两个人亲自审阅过的文章,邹广平自然要奉承到底,把门面功夫做足,别说是这样的好文章,哪怕他们举荐的是一篇小学生作文,他也要把篇作文吹捧得天花乱坠。
赵长城这篇文章被做了编者按后,还在文后加上了本报特约评论员分析。
这个“本报特约评论员”不是别个,正是邹广平本人。他昨天晚上看了文章后,马上着手写了这篇评论,加在文章后边。
赵长城的文章就被发表在一版要闻版,把原来安排的一篇国际新闻给砍了下去,替上了赵长城的文章。
当天上午九点,赵长城的这篇文章就被南方全省各级党政领导所熟读。黄清县那些认识赵长城的人,看到赵长城的名字赫然在目,都是又惊又喜。更多是不认识赵长城为何许人的领导,便忍不住会四处打听。
当赵长城在三江重工听取钟达等人进行绩效汇报时,南方省政府某间宽敝明亮的办公室里,一省之长唐强同志,正重重的将蒲扇大的巴掌拍在这份南方日报上,把标题和赵长城的名字压在掌心!
唐强浓黑的眉毛轻轻上扬,不怒而威,重重冷哼道:“好大的胆子!哪个准许你们乱发这种狗屁文章了!,邹广平此刻正站在唐强办公桌前,垂着双手,老老实实的听着唐强训话。
他觉得很冤啊,这篇文章,是他的上司江建成吩咐他发表的,江建成的话,他敢不听吗?谁知道唐强会有这么大的反响啊!
现在,他承受着唐强的指责,不敢有丝毫的愠色。
“唐省长,这个事情我也是听从江部长的吩咐从事。他叫我发表这篇文章,我就只能发表啊。”邹广平只求自保,赶紧把江建成给抬了出来。
“江部长?”唐强脸色明显一缓,皱眉说道:“建成同怎么会插手这件情呢?”
邹广平见唐强不敢发飚,嘿嘿说道:“唐省长,江部长昨天晚上喊我到省委六号别墅去……“
省委六号别墅?”唐强微讶道:“那不是欧阳部长的府第吗?”
邹广平道:“对,就是在欧阳部长的府第,当时还有一个叫年轻人在场,就是这篇文章的作者,赵长城同志。江部长就是在那里吩咐我,叫我即刻安排付印。
唐强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他挥挥手,叫邹广平走,等他走到门口时,又喊住他道:“广平同志,你等等!”
邹广平连忙答应一声,转过身来,走了几步,再次来到办公桌前面,以一种聆听的姿态倾听唐强的指示。
“找几个人,写几篇驳斥文章,明天发表出来!”唐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下达指令。
“是,唐省长,我这就回去安排。”邹广平应了一声,心里暗暗叫苦,这些神仙打架,却叫我在中间难做人啊!
不等部广率奔找人来写檄文,已经有人主动上门请缨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中涛的导师傅正云,此人是南方省知名经济学家,著名学者,在几个大学里兼职担任名誉讲师。
傅正云在国内金融界也是小有名气,在国内诸多财经杂志上发表过经济分析文章。他主要的研究对象,就是东南亚经济发展。
经济波动这件事情,他十分关注,早有二月初,他就写过分析评论文章,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发表。他的论调跟大多数的主流论调是一致的,索罗斯是个投资者,更是一个投机者。索罗斯就一定会知难而退!
在他们这些人的鼓吹下,他们的论点成了国内的主流声音,甚至给政府带去了相当程度的影响。
政府也相信,索罗斯不过是一只纸老虎,这样的人,不足为惧。
人总是盲目自大,总是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一个政府也是如此。
这个清醒的人,就是赵长城,赵长城在文章中,直陈经济体制存在的种种弊端,指出他们在发展本国经济的过程中,忽略了的大问题。
赵长城在文章中直接指出来,如果政府不直面自己的缺点,不善加改正这些瑕疵,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将成为经济的噩梦时期!
今赵长城没有想到的是,这篇文章的反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第二天,全文转载了此文,海外文摘,参考消息,青年报,等等发行量大的主流媒体,相继转载此文。
媒体需要新闻,新闻需要不同的声音。
赵长城在这个时候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被新闻媒体嗅到了其中的价值,大肆加以宣染和传播,至于将给赵长城和国内经济界人士带来怎么样的后果,这就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就跟八卦杂志刊登明星的绯闻一样,他们只管博取大众的眼球,吸引公众的注意力,至于这些绯闻会给明星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关他们什么事?
接下来的数天时间里,跟赵长城和欧阳海的所料相同,许多自诩为经济大师的经济学者们,开始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向赵长城的观点发炮。
这些学者的分量很重,写的文章都能发表在显眼位置。
赵长城早有准备,相继抛出数篇研究论文,以南方日报为阵地,跟主流经济学者们发起一轮华丽的逆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