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老娘啥想法,陈有福很清楚明白,不然也不会让他去看云朵。他娶云英的时候就觉得云家三个闺女,二闺女会长得最标致,只是那时候她还小。没想到几年下来,竟然出落的那么标致漂亮,而面黄发枯,身材干瘦的云英根本比不了。不过,陈有福有些为难,“这样不好吧,娘!”
他只是怕这事儿不好,却不是直接拒绝不愿意,也就是说看中了云朵。陈婆子不以为意道,“有啥不好的!他们云家把那么个没用的闺女嫁到我们家来,虐待家辉和小雨,忤逆我这个婆婆,对你也不好。几年了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换成别人家早休了她了。再说那云朵,她跟着那病秧子,以后也是当寡妇的命。你没听都传遍了,那聂大郎要不好了,快死了呢!”
陈有福是怕被人说,“到时候云英咋办?那人家还不说嘴!”
陈婆子轻哼一声,远远的斜了云英一眼,“当然是把她遣回娘家去!这样没用的媳妇儿,除了咱家,还有哪家会要的!”想了下,然后又道,“看在二妞也是云朵外甥女的份儿,就把二妞留下吧!到时候也好说!云英没有拖油瓶跟着,也容易改嫁!”
陈有福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云英嫁给他几年,除了没生儿子,也没啥大的过错,要是把她赶回娘家,再娶她的妹妹回来,岂不是要被人骂。
陈婆子气恼的点他的头,“你咋就想不通!转不过弯儿来!云朵那小贱人可不光长得水灵,重要的是她的本事,她能挣钱。你看那聂家,之前欠了一屁股的债,现在是债还完了,还落了那么多银子。家里还开着个作坊,那多来钱你知道吗!一个月挣的说不定就顶我们一年挣的了!连云家卖柿饼赚钱,都是那小贱人的主意!咱们家要是把她娶过来,以后这日子还用愁吗!开个大作坊,在开铺子,你以后也不用出去给人辛苦做工,挣不到几个钱了。”
陈有福还是想再考虑考虑,虽然是那么说,但云英愿不愿意走,云朵愿不愿意嫁,都是事儿。而且他看那聂大郎……也不像那么容易松口的样子。
聂大郎和云朵一路回到家,村里不仅来了一家点心铺子的人,连茶楼里的人都来了两家,他们是看一家动作,另外两家都跟着过来了。本来茶楼里的点心可以直接从点心铺子里顶,只是现有水晶糕和雪媚娘的三家点心铺子淀粉都不多,做出来的点心还不够自家卖的,自然不肯转卖给他们。他们只有找到村里来,自己买淀粉了。
云朵给聂大郎使眼色,让他招待人。之前她带着聂大郎已经卖了两次,该说什么话,怎样谈,他也该都知道了。
聂大郎点头,换上客气的微笑,跟几家打招呼,请进屋里。
之前村里来了这些人,聂二贵立马就出面把人往自家请,杨石头和山根嫂子一众人很鄙视,可作坊又不允许外人进,就把人请进了里正家里。
聂婆子把之前家里晒的菊花茶泡了出来,拿了炒花生,和早上云朵送来没吃完的点心招待。
几个人看里正家也有水晶糕和雪媚娘,还有别的点心,都心下震动。这样的点心,在京城都得排队去买,在这村里,竟然随便就端出来了,他们自己做着淀粉,这点心还真是随便吃啊!
聂深有些不高兴,那些点心都是云朵姐姐送给他的。
聂里正招待人,让聂婆子把聂深拉到一边去。他清楚这些人不是冲着淀粉来的,那做出小麦淀粉的作坊,也照样能做出玉米淀粉和红薯淀粉。他们是冲着点心方子来的,这点心拿出来招待他们正好。
吃了一轮点心,说了会话,见聂大郎客气的迎面走来,几人也都客气的打招呼,目光都放在聂大郎后面跟着的云朵身上。他们是都知道,点心是一个白净俏丽的少女做出来的。
云朵只微笑,让聂大郎招呼。
程序什么的,之前他们来时就已经清楚了,所以这次来也都做好了准备。
聂大郎也不拖拉,知道他们还要赶回县城,耽误一会就晚一会,很快谈妥,把点心方法教给他们,由他们带来的点心师傅看云朵做一遍,三家都签了五年的购买合约,买了两大袋淀粉带着两样点心定好了下次送淀粉的时间走了。
聂里正看着桌上六两银子,心想作坊里那些存货,再送到别的几家,这才几天就挣了那么多。如果聂大郎一直好好的,和云朵把作坊做大,以后村里受益就会越来越多。只是,还是无法和范家相比。范家几辈的积累,是有功名的人家,不是随便挣些钱就能比得上的。
村里的人都围在一堆看着,虽然羡慕,不过云朵和聂大郎挣了钱,以后分红也能分他们些,就都高兴的跟自己挣了钱一样。
刘氏看着一下子就挣六两银子,都落在了云朵和聂大郎的手里,那心里就跟猫爪一样。
云朵却谁也没理,算了下日子,明儿个发工钱,就拿了些淀粉回家,赶着做了不少点心。和聂大郎拎着到作坊来,把歇班的二组人也都叫过来,工钱发了,点心一人两块,也都发下去。其余的留给杨婆婆。
众人都高兴的不行,问云朵,“买淀粉的多了,咱们是不是也得赶着多做点出来!?”
云朵想了想,“那就上午下午各多加五个人,轮班。”
这样一来,他们一天半就可以比之前多挣二十文钱,都高兴的排班。
聂三郎过来道,“洗过淀粉的红薯渣和玉米渣已经存了不少,得想个办法处理了才是啊。”
云朵点头,“我知道了。”
回到家,聂兰在门口转悠,开了门就跟着进来,“你们发了好多点心啊!”
云朵指了指桌子,上面留的还有她和聂大郎的。
聂兰眼神一亮,伸手一下拿了三块,吃起来,“这是啥点心,真好吃!你以前咋不做?这都做了那么久了,也没往老宅送点!”
“送了你能吃得上?”云朵斜她一眼。
聂兰张张嘴,转了话题,“娘和奶奶昨儿个去韩府做鱼了,她们只会水煮鱼,红烧鱼。韩府说啥蒸鱼的,娘也做了,可是她们就给了娘和奶奶一吊钱,也没说下次让她们再去。”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儿,云朵把秘方教给她们,却没教她们抽掉鱼腥线。那去腥的药水是和鱼腥线相辅相成的,或许底下人不那么计较,但吃惯了山珍海味的韩府的主子们,他们的舌头有多挑剔,她最清楚不过。张氏和甘氏做的鱼,只会给厨房的那些下人,连主子的桌都不会摆。
聂兰对此很不高兴,虽然有一吊钱,但却没有说下一次的事儿,也没有赏赐点心和其他吃的。不过,“他们要买秘方,奶奶没同意。然后他们就想买药粉,奶奶也没同意。”要她说,卖药分又不是卖秘方,不是和卖鱼一样嘛!反正家里的药粉还有不少。
云朵点了下头,让她回去,她在这里嘴上不停,东西吃不少,还耽误聂大郎念书。
聂兰不满的又抓了几个点心,用手帕包着,“我带回去给娘吃。”说到这个,更加不满。云朵小气,却还拿好吃的孝敬给爷爷,却不知道孝敬她娘。她娘才是她婆婆!
她一走,云朵忙催着聂大郎念书练字,“你看刚才合约上的字,你连名字写出来都是歪的。”
“你写也是歪的,我们俩一块练。”聂大郎把描红本给她铺开,招呼她过来。
云朵咳了两声,这会也没事儿干,只好陪着他一块练字。
聂大郎看她握笔故意抖笔,抿嘴笑了笑。
云朵以为他笑自己写的字难看。
次一天,卖肉的汉子采买家里用的菜,特意拐到这边来,带着云朵一块。
云朵不想让聂大郎跟着去,这样跟着她来回跑,耽误念书学习的时间,而且他身体也不好。
聂大郎无视她制止的眼神,抬腿上了驴车。
卖肉的汉子接到人,直奔到家,“我在镇上卖肉听说你给人做席面,还做了点心的,我连红薯南瓜都准备好了,你能不能也帮我们做两样,当个菜添桌上。价钱我再给你加钱。”
云朵本来就有事儿要请他帮忙,就痛快的点头同意了。
这家姓赵,家里娶媳妇儿的是长子,因为杀猪卖肉,家境算是不错的,来往的亲戚也多,席面要摆二十多桌。
云朵又和之前做流水席的师徒碰面了,双方客气的打了招呼。
对方见云朵开始做鱼,现在连甜点也做了,担心云朵别的菜也会做,抢他们生意。
云朵是会做别的菜,但即便在现代,她也没有给人做流水席的打算。大火支在外面,云朵要了厨屋,没让人进,杀好了鱼,全部腌着。鲤鱼大小不一,可能不好买。她把鲤鱼全过了下油,做成红烧鱼,鲢鱼做成水煮鱼。
上大菜之前,有个中场休息的时间,大户人家会上别的菜,但乡下流水席却没有菜上。云朵回老家吃席的时候,中场休息上的就是甜点了,她正好炸了红薯丸子,做了南瓜饼。两道甜点。
吃席的小娃们都疯了,红薯丸子烫嘴烫的不行,因为是蒸熟了碾成红薯泥,红瓤的本来就更稀软,又用滚油炸的,外面凉了里面还烫。小娃们也不嫌烫嘴,吃了一个,立马去抢别的。南瓜饼更是小巧玲珑,可爱的不行,有强势的直接伸手端盘子抢,还有下手抓的,哭了好几个没吃到的。
云朵却已经开始做鱼了,再炸红薯丸子是不可能了,二十多桌,有点忙不过来。
聂大郎控着火,给她递东西打下手。
等最有一盘鱼端上去,云朵松了口气,坐在一旁的板凳上歇息。
来的人也有些镇上的亲戚,那些人吃吃甘氏卖的鱼,再吃吃云朵做的,满满的就品出不一样来了。不说甘氏卖的鱼赶不上云朵的手艺做出来的,关键是鱼腥味儿。这席面上的鱼竟然没有,入口的感觉也不一样。
众人吃着鱼,还有抢多红薯丸子留着不舍得吃的,都说家里办喜事儿,要请了云朵去做鱼,还有这红薯丸子和南瓜饼,都是便宜东西做出来的,就费了点油和糖,办喜事儿也不在乎多这一点,让人吃得好,席面办的漂亮,也不让说嘴。
赵汉子高兴的合不拢嘴,还过来叫云朵和聂大郎入席吃饭。
云朵婉拒了,做饭的除非亲近亲朋,没有上桌一块吃的,“我们还是等会,和帮忙的一块吃吧!”还有那做流水席的师徒呢。
赵汉子也是太高兴,听云朵一说也就罢了,左右菜都还留着,帮忙的要吃的晚一些。
等外面的席吃完,帮忙的都开始麻利的收拾,流水席的师傅也做了一桌菜,给帮忙的人吃。
帮忙端菜打慌的都是自家人,所以晚些吃的也并不差,鸡鱼肉都有。
那做流水席的师傅看着云朵笑道,“姑娘既然鱼做的那么好,那别的菜肯定也会,不如做几道来,也让我们饱一饱口福!”
“别的菜做不好,也就鱼能拿得出手。”云朵笑笑婉拒了。
那师傅不相信,云朵做的鱼他吃了,红烧鱼看不出刀工,却可以看出火候,而水煮鱼简单,却可以看出她的刀工来。那些鱼片厚薄大小都基本一致,肉可不是菜,可以切那么薄的片,况且还是带刺的鱼肉。只云朵拒绝,他也不好逼着人家做。
吃了饭,赵汉子来结算工钱。还准备了不少肉给他们带回去,喜馍馍也有不少,随他们拿。
云朵只接了六百文钱之前说好的,做甜点的钱没要。
赵汉子疑惑,“那点心之前说好给钱的,哪能不要了。”
云朵笑道,“我是有事儿想请赵叔帮个忙,那甜点就当给赵叔娶儿媳妇添彩恭贺的吧!”
赵汉子笑起来,“你帮我们忙,有啥帮忙的,你尽管说,只要我帮得上的。”他就是个热心好帮忙的性子,卖着猪肉,来往的人也多。
“是这样的,我们村开着淀粉作坊,这做了淀粉的红薯渣和玉米渣都还存着,用这个喂猪其实最好了,还省事儿,我想请赵叔帮忙,问问谁家喂猪的,想愿意买我们作坊的红薯渣和玉米渣回去,价钱按打玉米的一半。”云朵之前想给聂大郎办个养猪场,但是养猪不单单买了猪仔拿食料喂它们。养的多了,猪会生病,会死,纵然有村里人可以雇佣,但聂大郎一个人也不好忙。以后他要有意,她走之前再教他一下。
“我们家就喂了不少猪啊!既然是这样,那就卖给我们家吧!”赵汉子道,说完见云朵在笑,就想到可能很多,他要不完,就呵呵一笑,“这点小事儿,我帮你问问!不过我家也要!”
“好!那可真是多谢赵叔了!”云朵和聂大郎齐齐道谢。
赵汉子摆摆手,说工钱不给,多给他们拿点肉。
云朵看了眼脸色不怎么好的流水席师徒,笑着拒绝了,“肉我们不要了,我们就两个人也吃不多,赵叔把骨头给我们好了。”
赵汉子这次娶儿媳妇杀了一头猪,拿去迎媳妇儿的,家里摆酒席用的,还真是不少骨头,单凭云朵还拿不动。他就叫了二儿子赶车,把云朵和聂大郎送回去,顺便拉一车红薯渣和玉米渣回来。
赵二郎把俩人送到家,装了一车红薯渣和玉米渣,算了钱,拉着走了。
作坊里的人都对云朵佩服不已,之前那些红薯渣和玉米渣还以为要干啥,都留着存了一屋子,没想到给人做顿鱼,不仅挣了钱,连生意都做了。虽然卖的钱不多,但他们作坊大头是淀粉。
聂老汉知道做席面都有喜馍馍,有肉,就背着手拉着脸过来了。
云朵看他来,就把四个喜馍馍给他了,一堆骨头放在盆里,问他要不要。
“没有肉?”聂老汉不满的皱眉。
“没有肉,只有骨头。”有肉也不给他吃。云朵坏心的想。
聂老汉看那些骨头虽然沾着一点碎肉,但却基本没有,还是骨头,拉着脸走了。
不要正好,云朵把骨头洗干净,都放进缸里冰着,晚上就炖了骨头汤喝。
次一天起来,云朵没有磨豆子煮豆浆,而是洗了面筋,把前两天压薄豆腐切成条,木耳,肉片,用骨头汤做了胡辣汤喝。
胡椒不辛,却辣,浓稠的胡辣汤加了足足的料儿,一碗喝完,头上能冒汗。
“要是用药材煮水,牛骨熬汤,再加上牛肉片,那做出来的胡辣汤才正宗好喝!”云朵也喝了一大碗,喝的全身发暖。
“牛都是用来耕地了,谁家也不舍得杀了吃肉!”聂大郎笑道。他觉得这样的胡辣汤已经很好喝了。
云朵点点头,这里不像现代,种地全部机械化,养的牛也不再是耕地的,多变成了肉牛,奶牛。想到牛,她就想到了驴。他们得买一头驴,置办个驴车才行。不然上哪去,还得搭车。要是搭不到车,就得靠自己十一路公交车了。
看看小院,她又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说值班个驴车要花多少银子,就他们这小院也放不下。现在他们属于连房子都是借别人家的,还是先想办法挣钱再说吧!
吃了早饭,聂大郎拿着书去聂里正家念书,云朵又和了面,准备晌午吃扯烩面。
外面云英和陈有福却过来了,带着二妞,没带陈家辉和陈雨。
云朵又诧异又高兴,伸手接了二妞抱着,忙让云英进来。
陈有福打量了下,见不过一个两间的小屋,进了屋,见屋里也没啥东西,反而早上熬药的药渣还没倒,一股草药味儿,他心中略定,“聂兄弟病的那么重,一直以来我和你大姐都很担心,却也没空来探望。今儿个特意请了假,和你大姐过来看看。”
云朵看了眼他放桌上的一斤肉和一盒槽子糕,拿了点心出来给二妞吃。
云英也到处打量,看就两间小屋,不仅心疼妹妹,挣着钱,却连个自己的屋子都没有。心下就祈祷,聂大郎一定要把病治好,和二妹妹好好过日子。
坐下说了会话,聂大郎听家里来客就回来了,见是陈有福,他眸中冷光闪过,客气寒暄。
云朵又出去到山根嫂子家买只鸡,回来杀了,又到清湖边买了条鱼。
她做饭,云英就洗了手在一旁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