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为父是不是很有能耐——!”
“就是这样?!然后你这就是当上侯爷的路程——!”
秦墨质疑反问,似乎比预想的还要简单些。
“哼,你懂什么,如果要利用人,就必须先了解一个人,了解他的喜好,了解他行事的风格,墨儿,为父做了这么多错事儿,自然也不是什么君子,也不怕什么报应,我现在只是感念,感念上天还让你们都活着,活着,便让我的罪孽少了很多,墨儿,虽然爹知道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可是,我到底是你爹,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见我的令一个女儿,香香——!”
一开始男人脸上还是自豪得意的神色,似有抒发胸臆的情怀,后来,尾音便低了下来,还似带着哀求,果然,当父母的,到底多少都还是会看中自己的孩子。
所谓鸟会反哺,虎不食子,到底都是父女人伦,人伦纲纪的情怀。
秦墨淡淡看了眼他,神情冷然“香香她现在未必喜欢你,也未必想见你,我要回去,先探探她的口风,如果她衡量后,愿意见你,我便带她来——”
那侯爷急了“那你可要在她面前多替我说道说道,告诉她我是真的很想她——!”
秦墨神色依然冷待,端起面前的茶,一句话说的不清不淡“既然知道有今日,何必当初!”
“侯爷刚才还说什么报应都不怕,现在眼神心里全是紧张——!”
那秦准沉吟,手搁在石桌上,似有叹气“你知道就好——!”
见过那秦准后,秦墨便让车夫又立马赶了马车回来了,回秦府。
一路上回想着那秦准说的话,她依然觉得,这是十几年,他可能也省去了更多,自己的心酸,侯爷的那个位置,不是普通人可以爬上去的,没读过书,出生乡野,京城也无人脉。
他既能今日攀到那高处,说明她这父亲也有别人不能比拟的过人之处。
其实这对秦墨来说,不能不说是算件好事儿。
只是,今日一见父亲,心中的感慨,未免太多。
原本只当他死了,心里也就没有期望,亦是没有牵挂,可是如今,突然他出现了,告诉自己还存活在这世上,还是侯爷。呵,竟然还是有封号的侯爷,这多复杂和讽刺,秦墨心里又痛又酸涩。
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对着西窗,把那平日里一直绣着的一面鸳鸯荷塘的屏风给拿出来绣,这屏风,不过才绣了几只荷叶,这段时间,事情零零碎碎,秦墨便总不得空,只有手中不想忙事儿的时候便来弄这个做做。
刚回去坐下,才半个时辰,那长源侯府的人便传来消息说,是郡主想见见国师府上的二小姐,还请国师行个方便,带二小姐出来,点心已经在府中的南苑备好了。
秦墨手中一线穿过去,心中只咯噔一声,这么快,她才刚回来,立马这边就有人要请人过去。
等等,她突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一下子想到,这莫不是那侯爷的注意吧,他想要见香香,又怕自己嫉恨他的曾经的所为不许。
呵,秦墨一想到免不得唇角泛起冷笑。
果然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是如此,难道他就不怕自己会由此更恨他,又或者,最后她会在那郡主面前暴漏他过去的私密,说他原本并不是什么读书人,秀才,而是一个从穷山村出来,抛弃妻子,另外攀附权贵的陈世美?!
自然,他既然叫自己去,原本就是不怕的。
而秦墨心中只是冷笑,这便是这做父亲的,他吃定了自己,吃定了自己是女儿必不会出卖他。
想了一会儿,针线捏在手中,支在绣架上再没有动,秦墨终于也想通了。
既然他想见,要带香香去,那便见吧。
只是,他自己不要难受才好。
香香可不比自己,任性起来是不分五阴六阳的。而且,也未必就会吃他那套。
午后,香香才过来,自然这一上午又跑去那西厢去了,不管那司马文玉是怎么躲着不见她,但是就还是要去缠,秦墨采取的措施也不管用。
硬逼着她断了来往,又怕她心里憋屈,难过,她难过,秦墨也便心里难受。
中午才秦墨房中吃饭,饭后,秦墨亲自给她梳了发髻,却是小女儿家的垂鬟分肖髻,发髻上别了一朵翠玉的珠花,小辫上用了那细珍珠串成的花朵,穿着藕荷色的锦缎衣裳,又是新做的衣裳,按照她的尺寸裁剪的,衣料上的花朵都是印染上的,料子的手工也好,穿在身上格外的显眼,娇气。
脚底穿了圆头鞋,也是用了藕荷色的缎子做成的鞋面,上面还绣了些碎花在上面。
恰好又是一张鹅蛋脸,这身打扮到乖的很。
上了马车。
香香手中捏了手帕,只听是那淮安郡主府上,只出发前便一脸的不高兴了。
“又不是跟我们带亲的,为何总是常常叫了我去,她即便是郡主,我们又不是她买来的丫鬟,怎么说她请了要去就要去——!”
香香一听见这郡主,便开始抱怨,几次去跟那郡主见面的时候印象都不好,如此,是不想再去了。
可她哪知道秦墨带她去的目的,这次倒不是为看那郡主,是自家的爹爹要看这闺女,只是这傻闺女不知道。
香香抱怨,秦墨自然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在要到时,在车上细致给香香理了理颈脖上的毛边和袖子上的细褶,轻轻在旁边温柔嘱咐,待会儿见了郡主不能再抱怨这些话,当面见了要行礼,如果那俞津哥哥在时,也要行礼,还有那府上的二小姐,见着了主动行礼叫妹妹。
“都听懂了么——!”
香香只噘嘴“都听懂了——!”
于是到了那府门口,赶马的便一路下车,先把马车迁出去,随后,秦墨送来拜帖,那门口的人接了,便进去通报。
三三两两的来到了这侯府府邸的后院,便是这南苑了,西面是樱花树,这季节,还看得见一些残瓣,东面是一弯溪流,小溪,碎石,院中的景致自然是极好,秦墨便被邀到一处凉亭上,周围都是牡丹,蝴蝶在花丛飞舞,这五月天,到处都是花香,连空气里都是甜腻的香味。
那郡主今日身上一色的大红妆缎狐肷褶子大氅,身上自然是穿金着银,佩环叮当的,头上高高挽起的灵虚髻,鬓发上挽着一挂朝阳五凤挂珠钗,鸟嘴的珍珠衔落眉心,墨眉,杏眼,红腮,红唇,端端的一副大气尊贵的打扮,盛装丽影,雍容华贵。
她今日是单独宴请秦墨。
见秦墨来,脸上的笑意温和,已经是熟人,便不用那么多礼数。
只是香香恭恭敬敬的行了个
那郡主便笑着让两姐妹入座。
茶过了两圈,才支起袖子笑道“今日我看这园中牡丹开的好,所以邀你前来赏花,一便把二小姐带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从见二小姐的面后,总是忍不住心疼,想多见见她。也正好,今日我家颖儿也下学的早,从宫里回来了,我叫芸香去叫她来,然后让她们姐妹两个见识见识,想着原本天南地北的人,长的好似相同,面对面竟跟照镜子似得,想着这一些着实有趣——!”
说完了便立马转头吩咐“芸香,去房中叫二小姐过来,现在刚下学堂,估计正在房中呢——!”
那芸香自答应着便去了。
“你不知道,这段时日,我就一直想着你家二小姐,总想着这孩子从小没爹娘疼,心里就难舍的很,如果国师不嫌弃,以后便带她多来这侯府坐坐,也是爱此及彼,看着她就跟看见我家颖儿也一样——!”
虽然秦墨从心里鄙夷的说了句,妇人之仁,但是少不得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若不是这淮安公主,心软,单纯,善良,那又如何能容易被父亲那些花言巧语所骗。
心里如此想,面上却笑的顺意“郡主心慈,这是人之常情——!”
相互客套恭维了几句,于是那丫鬟便带着那府上的二小姐来了。
那二小姐一路上跟在丫鬟背后都是蹦蹦跳跳的模样,此刻来到这凉亭里,首先是给她母亲请了安,又转头对秦墨行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