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头埋在泥土中嚎啕痛哭起来。
“我和四姐都不碍事,歇息一阵子也就是了,只是……”说着七郎一伸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怜月,“快!快去看看月儿,她……”
“啊!月儿!”一语点醒梦中人,留仙失魂落魄一般转过身,只见怜月微睁着双眼,无力地看着天空,仿佛就如同落日最后一道残辉随时便会隐没一般。留仙发狂一般的奔了过去,轻轻扶起怜月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哭喊着情人的名字:“月儿!月儿!你醒醒,醒醒啊!月儿!月儿!”
“公子……无恙……了么?”怜月此刻已然气若游丝。
“无恙了,无恙了!月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留仙全身剧烈的颤抖起来。
怜月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地抬起右手想要为情郎拭去眼角的泪花,可那手刚抬起不到一尺便又无力地垂下,留仙一把将玉腕握在手中让她的掌心紧紧地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两掌……一共两掌……”
怜月说着便轻轻地用掌心在留仙的脸颊上蹭了两下。
“我……我……”
留仙这时已然想起了适才癫狂的举动,可他始终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听得怜月这句话哆哆嗦嗦地低下脑袋,眼前的景象已然让他无语凝咽。就看怜月的心口与左肩之上赫然印着两个黢黑的掌印,随着掌印向外一股子黑气正逐渐向着姑娘的周身上下蔓延开来。留仙的手一颤,原本握住怜月右手之时顺带抓着她的衣袖,可这一抖却让整个袖子滑落了下来,再看姑娘的上臂已然成了深紫,小臂也渐渐开始失去了血色。
“不要!不要啊!不会的!不会的!”
留仙急忙伸手去摸,仿佛那股子黑气如同墨汁虽然费劲却终究可以洗净一般。不过任凭他如何努力也都只是徒劳。不出一盏茶的工夫怜月的小臂也与心口浑然一色。此时七郎已然搀扶着阿梓缓缓地走到了跟前,留仙抬起婆娑的泪眼哭喊着:“哥哥,姐姐,救救月儿!求求你们救救月儿啊!”
阿梓闻言只是黯然地摸着眼泪,七郎则是不住的摇头:“以我的修为若是适才毫无防备地中了你这一掌,还是打在心口,恐怕如今也已然和怜月一个模样,纵使不死也只怕万年的功力尽废了……”
“不!不!啊啊啊!”留仙闻言抬头望天声嘶力竭地恸哭起来。
“我和我娘……”怜月缓缓从嘴角挤出几个字。
“月儿,你别说话,保存点气力,别说话!”留仙哭着一个劲地摇头。
“不……留仙……听……听我把话……说完……”虽然气若游丝可姑娘的语调却不容有半分的违背,留仙只得哭着点了点头。
“我和我娘,不……应该说是我,亏欠……亏欠公子与你……与你高祖季川公……太多太多了……”怜月说着费力地喘了口气继续道,“原本……我娘让我服侍公子,为你们柳家……柳家延续香火。说实话,我多少有些不愿,公子我说了实话……你……你可不要怪我。”
“不会不会!我岂会怪你!”留仙的一只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只恨如今我把你害成这样!”
“傻子!生死由命啊!后来……后来我还是爱上了公子,可是……可是当我发觉……发觉公子身上的魔气时我又退缩了。其实……我太傻了……那个时候我若是与你在一起,你的魔性压根也不会……不会被激发出来……从而变得不可收拾。”
怜月说着微微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唉!我出于私心,一走了之,没想到……没想到反而酿成了这样的后果,当真……当真是我咎由自取……可恨我死不足惜,更是……更是……”
说着她费力的转过脑袋看了看一旁的阿梓:“更是连累了我的好姐姐,还有七郎。经此一役,恐怕你们也折损了不小的修为吧!”
“妹妹!”阿梓哭着跪倒在怜月跟前,轻轻地抚摸着她冰凉的额头,“傻丫头,这点修为和你这条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好姐姐!我是父母独子,从小被娇宠坏了的。前者……前者我恶语中伤,害的我娘与留仙高祖一生孤独,此事……我如今想来都觉得悔恨万分。好姐姐,你会看不起我么?”
“妹妹说的哪里话!我一看到你就感觉我们之间有一种血一般的牵绊,姐姐怎么会看不起你。”阿梓痛苦地抹去眼角的泪花。
“好姐姐……”怜月说着不禁一阵哽噎,留仙以为情人将死发狂一般的呼喊着她的名字。好一会儿怜月才缓过这口气冲自己的情郎笑了笑,“傻子!我还有话没和你说完,又怎么会这样死去呢!”
“是啊是啊!月儿那你快说!啊不不不!月儿你还是别说了,我可不想让你说完了便……便……”留仙哽噎着不愿将那“死”字说出口。
怜月知道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公子如今魔性除尽,再假以时日,多则二十年,少则八九年,定然可以将体内的毒血收放自如。到了那个时候,你若是不想害人,那么你的鲜血便会与常人无异,你若是想要对付妖魔那么你的鲜血依旧可以是见血封喉的利器。那个时候,任何一个人族的姑娘都可以为你延续柳家的香火,你也不用再这般牵挂着我了!”
留仙此刻只剩下悲泣与摇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怜月轻轻叹了口气:“娘亲,娘亲,孩儿……”
留仙就觉得胳膊一沉,耳边便再也没有了声息。他并没有再哭,因为他仿佛已然流尽了最后的一滴眼泪,用尽了最后的一丝气力,顷刻间瘫坐在了地上,左手依旧将怜月的右掌靠在自己的脸颊上,右手则托着她的脑袋轻轻捋着她垂落的青丝。七郎见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将要西沉的红日,心里也涌上一股子难以名状的痛楚。三人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呆在原处,渐渐地残阳只剩了最后的一丝余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