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五分钟,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头发干干净净扎成马尾的姑娘,和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朝我走过来。
“你是小鱼?”那个护士小姐问道。
“是的,我男朋友现在怎么样了?”我的视线在护士小姐和医生的脸上来回打量,试图想通过他们的表情,来判断凤渊的情况。
“目前来说,患者情况很不好。”医生一边将我引到缴费处,一边沉着声跟我解释,“他被送来医院的时候,人就已经陷入了重度昏迷。”
“虽然经过医院几位专家的合力抢救,暂时稳住了病情,但目前为止我们仍然不能判断导致患者出现这种症状的原因。而且更奇怪的是,医院里所有的仪器设备,和药物对患者都起不了任何作用。”说到这里,医生顿了一下,一脸同情的看向我,“你要有个心理准备,你男朋友醒来的几率很渺茫,或许……情况可能还会更糟糕。”
重度昏迷?醒来的几率很渺茫?或许情况会更糟糕?短短的一句话,接二连三的打击,砸的我脑袋发懵——按照医生话里的意思是,现在重度昏迷,反倒是最好的情况?
“人就在里面,你进去看看吧。”在医生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护士小姐已经带着我到了住院部。
我站在病房的走廊上,人还没进去,就已经隔着厚厚的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凤渊。几乎是想也不想的,我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
结果在即将靠近病床的一刻,脚步反倒停了下来。看着病床上,双眸紧闭,脸庞白的毫无血丝,仿佛永远都再也醒不过来的人,我反倒不敢靠近了。从前只知道近乡情更怯,到了如今我才晓得,比这更让人恐惧的,是生离和死别。
“凤渊……”短短的几步路,像是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一般,我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一下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人的脸。冰凉,苍白的泛着冷意,没有一丝生气。
“这是患者的手机,请保管好。”护士小姐察觉到气氛不对,将凤渊的手机递到我的手里。
“你在这里好好照顾患者,有什么问题,按床头的电铃。”医生在临出门前,最后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们医院里的设备和药物,对患者都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所以不敢轻易乱用,希望谅解。”
随后听到病房的门开合了一下,等到医生和护士小姐离开,四周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
“凤渊?”讷讷的喊了一声,“今天是我的生日啊,你不陪我看电影,不送我礼物都没有关系……”
“但是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
终于,一路来一直绷得紧紧的一根弦,在手指触碰到凤渊脸庞的一刹那,“啪——”的一下,断成了两截。
胸腔疼的发闷,喉咙涩的发紧,偏偏眼眶干的很,眼泪怎么都留不下来:“你今天,都还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呢?”
“醒一醒,咱们回家了,好不好?”手指紧紧的攥住了凤渊放在一侧的手,心里明明清楚的知道,凤渊不可能就这样被自己喊醒,可还是怀揣着一丝希望,幻想奇迹会出现。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躺在病床上的凤渊,整个人沉沉的陷在病床里,一丝要醒来的迹象也没有。黑色的长发一直没有剪去,披散在肩头,反倒映衬的他消瘦的脸颊更加苍白。好似星光坠落的双眸,如今却像陨落天际的流星,光芒不再。
“……”就在我还想开口,试图再说些什么的时候,握住他的手突然触碰到了他的掌心里,捏着一个东西。
等到慢慢的打开来,看清楚是什么,眼泪这才如决了堤的洪水一般,倾泻了下来——是电影票,两张被捏的皱巴巴的电影票。
哪怕没有看见当时的情景,我都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到,凤渊拿着两张新买的电影票,站在人来人往的电影院门口,望着攒动的人群,等我出现的画面。
只可惜,我看着电影票上的放映时间,这场电影,注定一辈子都看不上了。
握着凤渊冰凉的手,像一尊雕塑一样,就这么静静的呆坐了一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视线落在他憔悴却依旧显得俊美的脸庞上,最终伸手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医生只是说,凤渊醒来的几率很渺茫。这就表示,依然还有醒来的希望。既然还有希望,那么我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又算个什么事?
连幽冥死地这样恶劣的环境,我都将凤渊救回来了,没道理在这种还有希望的情况下,自己就先放弃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再期期艾艾,重新打起精神,将电影票和凤渊的手机放进了包里。然后打算去医院楼下的超市买些日用品,留在病房里好好看护凤渊,直到他醒来为止。
就在拉上背包拉链,要起身的一刻,我的眼角蓦地瞥到躺在包里的一封信。顿时一下子回想起来,当时拿钱的时候,是从凤渊小金库的饼干盒子里掉出来的。原先我还以为只是张卡片,没想到是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