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舟随着湖面浅浅涟漪而泛动,舟上,公子沧月喉中干涩,他道:“孙先生,吾感觉到怕……”
舟尾一头,孙先生放下书册,望向公子沧月:“主公……在怕什么?”
他喉中长长吐出一声叹息。
这柄剑之贵重与罕见,的确超出了孙先生的想象,一开始他的确也与主公一样难以置信、喜出望外,然而这一天一夜的时间缓冲下来,他倒是相对平静了许多,然主公却仍旧这般痴迷入神,有时他甚至怀疑,这令主公如此失常的究竟是这剑……还是送剑之人。
公子沧月哑哑一笑:“孙先生可曾试过将一个人看重得……”快要失去自我,这种感觉,既焦虑,又惶恐,就像一人跌入沼泽之中,越是用力却越往下陷,但若不挣扎,却仍旧无法逃脱。
后面的感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知道,有些话说了其它人亦不会懂,甚至他自己都还懵懂难解之中,清风吹过他的发丝,他眼中的滟泽柔光似也染上枫意,是那样地迷醉灼红一片。
孙先生一怔,没有说话,亦说不出什么话来,久久地……他举起竹册于面上一掩,叹息一声。
主公……你这般……很容易会迷失自我,这对于一个将来或许会问鼎之人……绝非一件好事啊。
八月十五中秋节过后,陈白起便带了自酿的菊花清酿登亮圣阳湖去拜访相伯先生。
中秋节时,她曾派人来请相伯先生与小童一块儿下山过节,可被相伯先生婉拒了,她便派人送了一趟瓜果饼食上山,权当与他一同分享山下热闹过节团圆气氛。
刚到茅屋篱笆院门口,便看到里面的小童在求饶劝慰。
“先生,您只是食了过量的凉性瓜果方会腹痛,真不会死的……”
这相伯先生脾胃着实虚弱啊。
“这腹中绞痛一阵胜过一阵,想来某定是又得了一件不治之症,切莫管某了,让某自生自灭吧……”
小童似被相伯先生语气中的绝望与灰黯给吓到了,他忙道:“先生,您切勿诅咒自己,您都死了这么多回都没有死成,这一次,您亦毋须太过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