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虽不知女郎有何打算,却只管颔首听话。
那头熊达猛拍一下肚皮,那下垂的三层肉一阵颤抖,他虎声道:“!¥%&**&*@¥@¥!”
译:“这是我熊达看中的人,你怀疑他便是怀疑我熊族的友谊!”
这话便重了,连陈岁深都不敢等闲答之,如今他与这些蛮夷结盟共事,虽心头对他们鄙夷轻汰,但要重要的事情上还需他们卖命挡前,因此还不能在此闹翻。
他深吸一口气,顶了顶上嘴皮,冷笑道:“好,今日岁深便当给熊达你一个面子,当众查探一下,这四人究竟有没有嫌疑!”
若搁平日,无论这四人有没有问题,以他的性子自是宁愿杀错亦不愿放过。
慕白与狗剩兄看似醉得不醒人事,他们将人泼水弄醒,这两人抹了一把脸,愣了好一会儿才一脸惊惶地站起来。
看着酒馆内罗站着一队满身萧杀的士兵,大门敞开着,寒风施虐刮着雪片进入,门口的人面目寒森地盯着他们,直叫人两股打颤。
“怎么……怎么回事?”
陈白起站在巨身后,演一个受了惊吓不敢露头的妇人。
她又看了一下这明明醒着的两人,演着醒来后受惊迷惑的演技……好吧,她输了,她这人向来没有什么演技,以往也没有什么深刻的体会,如今与这两影帝一对比,高劣一眼辨之。
“今夜,你们四人谁曾出去过?”陈岁深一脚跨踩在一张矮几上。
巨木冷着脸,摇头。
陈白起也低着头,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慕白与狗剩兄更是连忙否认,声称自己全然不知发生何事,一直酒醉于此。
陈岁深见四人都不肯承认,便信步走上前,他扯了扯嘴角,被雪风吹得呼啸的火盆摇曳的忽明忽暗光线,令他那张半残的面容让人生寒。
酒馆内一时之间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见了。
这时,一小妇人忽然从巨身后探出半个头,她依旧低着头,声音细细弱弱道:“不知大人为何就能笃定刺客定是我们四人之一呢?”
陈岁深胜在耳力好,否则还真难听清楚她这把弱气的质问。
他既要在熊达面前亲自将刺客审出来,自然也不在乎多与他们废些话。
“就在你们入城的当日便有刺客行刺,如此巧合之事,你们说这嫌疑是不是该从你们身上找呢?”陈岁深凉凉道。
那小妇人似不服道:“那不知大人可看清那刺客是男是女,身量几丈,身上可有何特殊之处?”
听她这样一问,陈岁深不期然想起了先前一幕,大殿之前,那刺客转身时,身姿美态,离去时,如莹莹之火湮尽消失于天地之间,令人既震撼又惊艳。
那贼人露身一瞬,虽蒙了面,但他倒是看清了“他”身材偏瘦,腰细腿长,于男子中不算高挑,但比例却十分秀立,如此一看,倒是与这四人都不相似。
这四人中,一为女子,身材瘦矮,皮肤黑沉,三为男子,却高壮健硕,堂堂威武男子,皆与那人的形象不符合。
但他转念一想,那贼人既懂得旁人匿身之法,若也会这易容变装之术呢,总归这四人的嫌疑十分之大。
“贼人如何吾何需与你这等妇人解释。”陈岁深阴眸沉声道。
陈白起抬眼,这下口齿倒是清晰明亮道:“大人是不愿意解释,还是根本无从解释起呢?如今我等四人,无论是从样貌、身材、年龄、甚至于男女皆不相同,方才大人一入酒馆,二话不说便要抓拿一窝贼人的架势,分明是不辨真伪打算全数抓走,妾只是不知大人如此作派究竟是为了为周王抓拿刺客邀赏,还是心头一直不满楚国与我熊族结盟,故意与我游牧族人为难拿乔呢?”
这番话,陈白起直接让巨也一并翻译给在场的蛮夷兵听,果然众人一听这说话,方才不满迟疑的心态一下便如一滴水落入了热油锅中,他们神色都变了。
方才陈岁深的嚣张姿态没有半分收敛,因他心中本就是轻视于这些败北后联盟起来的蛮夷族人。
他们怒火面黑地盯着陈岁深与他们的军队,甚至有人握住了兵器,熊达一脚踢翻了桌台,台面上的器爵酒罐噼里啪啦地摔落一地。
他怒吼道:“@¥&!*&%&*¥¥¥……!”
译:“陈岁深,今日你便当着我熊达的面上指出来,究竟谁是刺客,把证据拿出来,否则我便要相信这小妇人的话,你陈岁深便是拿不到真正的刺客,便来这边拿我的人向洛阳充数交差,你便是看不起我熊达与我熊族!”
陈岁深一时哑口无言,面沉如水地盯着熊达。
他袍下拳头收紧,平复了一下情绪,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
“并非如此。”
熊达暴跳如雷地骂道:“@&%¥*EEEEE!”
译:“那你言,你可见了那刺客的脸?!你一进来便急吼吼地要抓人,明知这四人是我带进城的,问都不询问我一句,你这分明便是仗着在你中原人的地盘未将我熊达放在眼中!”
熊达之言可谓是句句诛心,陈岁深脸白了又白,黑了又黑。
他可以讲许多话来辩驳,比如这四人与你熊达有何关系,你如此包庇纵容与他们,即便不是刺客,也可能与刺客有关,然这一切他都没有证据来证明,这熊达虽然没有多聪慧睿智,但却是一个认死理的人,他若讲不服他,只怕最终会反目成仇、兵戎相见。
酒馆内的气氛一度再达剑拨弩张的地步,双方之间火药味十足,这种僵持进行了许久。
最终,陈岁深阴冷地扫视过巨与其余三人,朝熊达抱了抱拳,几乎咬牙切齿道:“如此看来那刺客并非在此,熊达暂且休息,我继续去城中搜寻犯人线索。”
说完,他便带着他的人怒气冲冲地步入寒风之中,风中的门扉被打得哐哐作响。
而等陈岁深的人走完之后,熊达却是两眼一翻,便“哐当”一下砸翻了脚下的东西倒在地上,众人惊吓之余围上前,却见他已扯着呼噜酣醉了过去。
蛮夷军都惊奇他既然都醉成这样了,方才是如何清醒过来,又是怎样与陈岁深对峙得有理有据地讲话?
只有陈白起一人知道,她早已偷偷用了一颗“傀儡丹”操纵了熊达,让他依照她的意思在陈岁深手上保下了四人。
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在入王城之前她便定好了退路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