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的。”她说,“但凡有点抱负的男人都讨厌靠女人上位,你应该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想,你还帮我?”
“我如果是为了帮你,就没必要直接和你讨论这问题了。”邬雅沁收回目光,把视线落在他脸上,“我不想将来合作时,你心里别扭,弄得大家不痛快。所以,趁现在跟你挑明了说,扩大对桑榆投资是我对整个桑榆开发作充分评估的结果,这将是关系到未来十年创天和无极草堂发展的大项目,并不是因为你而启动的。”
“无极草堂也有份?”孟谨行转过头来,与她的目光撞在一起。
邬雅沁快速别转脸,说:“不错。我匆匆回申城,就是跟刘董签订合并协议,无极草堂整体入股创天集团。”
她说至此,把脸转了回来,“无极草堂在申城仿古街的总店不作为实物股权投入创天,而是单独划归你的名下,作为你救我一命的报答。”
孟谨行下意识地踩了一脚刹车,以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邬雅沁,“你觉得我救你是图你报答?”
邬雅沁嫣然一笑,“你肯定不图,但我不报这恩会睡不着,这样我们可以两不相欠,放手合作开发桑榆。”
孟谨行简直没法儿理解她的思维,“就当扩大投资是创天自身的发展需要,也符合桑榆当前的利益需要,但你这救命之恩也报得太直接了,我没法收。”
邬雅沁促狭地看着他道:“救命之恩啊,你不肯收钱,那是想我以身相许喽?好啊,我嫁,但你愿意吗?你不会想让我欠你一辈子吧?”
孟谨行直接黑线,她这是早算计好了啊?
邬雅沁不再看着孟谨行,轻轻地说:“我们都是学经济的,你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喜欢把人生的账都算清楚,你收下这个药堂,我也能心安。”
孟谨行没法儿再把拒绝的话说出口了,他听懂了邬雅沁话语背后暗含的失落,也明白了那句“我嫁,你愿意吗”的份量。
如果他不肯收下仿古街的那个药堂,倒成了他欠她一份情债了,女人的逻辑总是不可理喻。
邬雅沁还在缓缓地说着她的安排,“……因为无极草堂入股创天,这个药堂转给你以后,必须换一个名称。我跟爱娇的母亲商量过,就以山氏药房命名,主营山氏药酒。另外,你不可能有时间进行管理,爱娇的母亲也不懂这些,我派人把爱娇从南方找回来了,以后她就是山氏药房名义上的管理者,对你全权负责……”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孟谨行根本没有仔细听进去,邬雅沁的整个交代,都让他有一种她要远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莫名地烦躁。
“你其实早就有计划了!”他打断道。
邬雅沁一愣,很快就莞尔笑道,“干吗,送你一个店,搞得你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你清楚,问题不在这儿。”孟谨行道,“创天投资桑榆的事定下以后,你会是具体的项目负责人吗?”
邬雅沁摇头道:“这不是我的工作范畴,公司会另外派人过来,我接下去会常驻创天在都江的总部。”
“也就是说,你以后很少会踏足桑榆?”
“听上去,像是舍不得我啊?”邬雅沁咯咯笑道,“舍不得的话,你就娶我吧。”
孟谨行瞥她一眼道:“一定要说这种话?”
邬雅沁嘿嘿一笑,“这么不经逗!来得少是肯定的,但申城肯定是每周都会来的,我快结婚了,老公和家暂时都会在申城。”
孟谨行大惊,方向一偏,福特差点冲下山道。
“你别吓我!”邬雅沁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眼中却泛出一丝喜色。
孟谨行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还当这位学姐对自己动了心,一边帮自己一边还为自己找好台阶下,搞半天竟是自己想多了,人家是真的把经济学给参透了,连人命都用价值衡量了。
只是,邬雅沁为她自己这条命定的价码是不是太低了?她的命难道只值一个药堂?
他收起心神,开始全神贯注地开车,不再与邬雅沁说话。
……
车队开进桑榆前,福特开到了奥迪的前面,跟在开道警摩后面引路。
孟谨行很快看到了极为夸张的一幕:乡政府所在地的大洋村村口,彩旗招展,敲锣打鼓,大幅的欢迎标语立于道路两旁,何其丰、梁敬宗、姜庆春等乡领导带着全乡干部,和大洋村的群众,鼓掌高喊“欢迎欢迎”,夹道而立。
这样的场景,孟谨行的记忆中只出现在儿时,那个时候,都江只要来一名大领导,就会全城出动,打着喧天锣鼓夹道欢迎。
想不到,在二十世纪末尾的桑榆,自己还能亲眼目睹这样的场面,他不知道应该夸老百姓质朴,还是应该骂乡干部形式主义。
一行人下车,一一见面寒暄问候,郑三炮向翁灿辉、刘飞扬介绍桑榆的领导班子时,对何其丰的介绍完全是一带而过,却对梁敬宗过去多年的工作大加赞扬,令这阵子一直心怀不安的梁敬宗又有了重拾当年的感觉,心里对郑三炮很有点感激涕零,走在郑三炮身边帮忙给翁灿辉等人引路时,腰几乎是卑微得弓成了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