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想着发呆,许久才听到有人在拍车窗,转过脸来发现,刘爱娇焦急的脸映在车窗外。
他立刻放下车窗,就听到刘爱娇急切地问:“我拍了这么久,你都没反应,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想些事情入了神。”他的声音不自觉地透出疲惫,“你从外面回来?”
“嗯,去了趟卫生局。”刘爱娇再度细瞧他一阵,直起身子说,“进去坐会儿吧,我接手到现在,你一回也没来看过。”
孟谨行点头关上车窗下车,锁了车门与她并肩同行。
“还习惯吗?”他没话找话。
“挺好的。”刘爱娇朝他笑笑,“雅沁姐常会回来转转,教我一些经营之道,我自己也报了卫生局的培训班,正在学习中医课程。”
“看来挺充实的。”孟谨行欣慰地看她,正遇上她晶亮的目光。
“这都得感谢你和雅沁姐!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这辈子就废了。”她真诚地说,“上天也算待我不薄,有所失去,也有所获得。”
她的话让孟谨行高兴起来,“你能这样想,说明你已经放下了,我为你高兴!”
“呵呵,那一会儿,我做几个菜,我俩喝一杯,算庆祝我重生?”
“好啊!”
俩人说话间已跨进山氏药房,员工们和刘爱娇打着招呼,对孟谨行只是投以淡然的目光,刘爱娇意欲招呼众人介绍孟谨行,立刻被他拦住,“这样很好,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手上有这么一摊生意。”
刘爱娇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但没有坚持,把他领到她的办公室,泡了茶让他自己随便看,她去做饭。
“我跟你一起去吧。”孟谨行环视一眼办公室,心里毫无归属感。
“你去干吗呀,碍手碍脚的。”刘爱娇笑道。
“你还别小看人,”孟谨行卷起袖子道,“我做菜还是很有一手的。”
“真的?”刘爱娇抬起有些婴儿肥的脸看他,鹿眼中闪出俏皮的笑意,“那我给你打下手,今天你上灶,敢不敢啊?”
“嘿,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啊,说话明显胆大了嘛!”孟谨行笑着往外走。
刘爱娇跟在后面柔声道:“不然重生啥子嘛!”
二人进了山氏药房后院的小食堂,这儿原是邬家人的厨房,刘爱娇接手后,与边上两间厢房打通改造出一个员工食堂,每天亲自下厨给大伙儿做饭。
俩人说说笑笑地洗菜做饭,看着刘爱娇一扫过去的阴霾重拾欢笑,轻盈的身子在眼前跑来跳去,孟谨行突然就有了一种温馨的感觉,没有强烈的心情起伏,却有淡淡的温暖流淌。
为药房的员工做完大锅菜,二人弄了几个小炒,带着两瓶大曲重新回到办公室。
刘爱娇不会喝酒,但也拿了个杯子倒了一些,陪孟谨行喝两口,主要还是为了敬他,表达一直藏在心里的谢意。
孟谨行心里装着事,不喝酒还好,一喝酒,所有愁绪被勾起,大有愁肠百结之感,喝到后来,硬是要拉着刘爱娇到屋顶上去对着月亮喝。
刘爱娇在巷口敲车窗玻璃时,就感觉孟谨行今天恍惚得厉害,现下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便二话不说陪他上了屋顶。
邬氏父女是很懂享受生活的人,无极草堂装修的时候,整个屋顶都被他们改造过,假山亭台水榭一应俱全,颇有些江南园林的风格,刘爱娇接手以后虽然很少上来,但因为实在喜欢屋顶的别具一格,故而这部分的装修被她原样保存了下来。
孟谨行手握酒瓶坐在亭子里,大口大口地喝着酒,任辣辣的酒液一路烧过喉咙,直落到胃部,掀起火烫火烫的烧灼感。
刘爱娇看他如此喝法,有点慌了神,忍不住上前握住瓶子,劝道:“你要是心里有事就说出来,可不能这样灌自己,会喝坏身体的!”
他睁着血红的眼睛看着刘爱娇,想像着,如果此刻雷云谣站在眼前,她会不会也这样劝自己?
会的,一定会!
他这样想着露齿一笑,轻轻挣脱刘爱娇的手,又大大地喝了一口。
“乡长,你真不要喝了!”刘爱娇双手同时握住瓶子,使出浑身的劲把酒瓶从他手里夺了出来,“你不知道越喝越愁啊?”
孟谨行被夺走酒瓶,倒也没有要抢回来的意思,挥挥手站起来,晃到屋顶扶栏边,抬头望天长吐一口气,久久不语。
刘爱娇看得揪心,放下酒瓶走到他身边,犹豫再三抬起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静静地看着他。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愁肠百结,她也不是会说话的人,不懂如何开解他,除了握着他的手传递自己的安慰,她不知道还能为他做些什么?
当刘爱娇的手触碰到他的手背时,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邬菡来桑榆的前一晚,这双温和的手就曾扶着他度过酒醉的夜晚,他几乎以为那是邬雅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