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上山了。”老鬼道。
望着小q车消失在转弯处,陈曾对老鬼道:“现在山上运营的煤矿有多少家?”
老鬼道:“现在风声紧,除了后台硬的几家煤矿,大概七八家,其他的小煤矿都改到晚上披星戴月出煤,晚上你上山后,整个山都是星星灯火。”
接着道:“上次爆炸之后,死了不少人,家属来认领尸体,每一具尸体30万,这只是尸体费用。出了这么大的漏子,官员借机也啃了李富不少钱。为了捞回这些钱,所以李富这次搞得更大,每天的出煤量比以前翻了一倍多,看卡车上山和下山的数量和频率就知道了。”
许世杰道:“30万?这个数目不少啊。”
郑阳道:“不少?那30万换你的命你换不换?”
老鬼经他们这么一说,想到了什么,说道:“尸体费用确实是很大一笔。曾经就有这样一个例子,两个来自河南的矿工,刘和王,在黑煤矿挖煤的时候,刘把王杀了,伪造是顶板塌陷事故,然后以王的哥哥的身份,向煤矿主索要了20万的人命费用,拎着尸体走后,抛到了山沟里,从此不见踪影。后来听说,刘和王根本不认识,刘是把王骗去煤矿里的,刘早就蓄谋好了。”
“不会吧?劳动人民真是智慧无穷啊。这挣钱方法也能想得到。”许世杰听得直吸气。
老鬼道:“黑煤矿这一条主产业链上,依附和延伸出了很多挣钱的‘黑道’,俺上次跟你们说过的,黑车子,黑记者,黑官员,黑线人,,还有两件没说的,黑煤场和煤检站。”
“黑煤场我懂,煤检站怎么说?”陈曾重复道。
在黑煤窑的“食物链”中,还有不能忽视的一级——在黑矿附近正规的煤矿或煤场。汾阳有这样的情景:一般黑煤窑都是在晚上出煤,为躲避检查,白天黑煤窑都是掩盖起来的。通常,黑煤窑的煤是边挖边运的,矿工用三轮车把煤运到井口,就由装载机立即装上车,然后运到外地去,也有黑煤窑的煤拉到合法矿上或者黑煤场。价格190元/吨的煤,黑煤窑卖出来就是120元/吨,合法矿不花一点投入,就能转手赚个差价。更多的黑煤窑把煤都送到煤场去,选好煤场很关键,煤场如果选对了,开黑口就没人查你。很多煤场都是有“后台”的,专门收黑煤窑出的煤,因为黑煤窑的煤价格只有市场价格的60%,存在巨大的利润空间。
这就是黑煤场。陈曾家的煤矿在左云县的另一个乡镇,是正规的煤矿,有时候也扮演“黑煤场”的角se——收购黑煤矿铲出来的煤。
老鬼道:“俺这样给你们说吧。黑煤窑的煤拉运到煤场,要平安上路必须持有‘煤票’,并且必须路过‘两关’熋杭煺竞椭纬点。”从1979年开始,山西省zhengfu对地方的出省煤炭提取20元/吨的能源基地建设基金,所有出省的煤车必须携带此票据以证明缴纳了基金。当时,山西省zhengfu将能源基地建设基金征收权授予山西省煤运总公司,而山西省煤运总公司可以从征收费用中提取2.5%的服务费。自此,煤运公司在出省的每一条公路上设置煤检站,如今已经形成覆盖全省的煤运网络。
煤检站的职能,是对出省的运煤车辆进行复磅计量、补征能源基地建设基金,对运煤车所携带的由上游的煤焦营业站开出的票据进行核对,对与实际重量和应收基金数额标准不符的进行量差和价差的补征。2005年,为了彻底切断黑煤窑的生命线,山西省煤炭局下发铁令,要求煤炭系统禁放没有“合法煤炭销售票”的煤炭进入市场。山西省煤炭工业局规定提出,所有“证照”齐全的矿井必须执行“煤炭销售票”制度。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收购无“煤炭销售票”的煤炭。这些煤票,只有正规注册的煤炭经营企业才能拿到。知情人向记者介绍,为了让运煤司机在自己亲信的加油站加油,煤场老板手里的“煤票”,往往会“寄存”在加油站老板的手中,司机得过去加高价油,才能拿到煤票。拿到煤票,黑煤即刻“洗白”。
煤检站是山西最肥的差事。朔州市、临汾市、河津市等多个煤检站的现场观察,许多煤检站形同虚设。运煤车排着一条长龙停在路边,有的,则根本不上煤检站的地磅。
这其中的奥秘就是:
不过地磅的,都是在站内‘有人’的煤车,而排队等候的,是在找人帮忙通关。煤检站一般一个班工作8个小时或12个小时,24小时轮班。检站的工作,即是“验票”和“补票”,但此项工作几乎在山西全境的煤检站都难以认真执行。“跟站里的头打好关系后,一切都好办了。煤检站采取的方法,即是不开票或少开票。比如,一个车队有10辆车,只开5辆车即可放行;一个车实际载重有60吨,开票时只收20吨的钱。
煤检站这样的做法,除了国家该收的钱没有收到以外,其好处有三:第一,运煤车老板少交了钱;其二,煤检站工作人员得到了“黑水”;最后,帮助“过关”的人也获得了提成。
帮忙过关的人,一般都是当地所谓的“老大”,他们的工作是疏通煤检站和运煤车老板的关系。2005年,山西省五台县石咀煤焦管理站站长王清祥,因拒绝与押运煤车的“老大”合作而被殴打。
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