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七日的一缕阳光照射进这一片大地的时候,新见庄各处的八仙花摇曳争辉,在远离高粱川的山峦间可以听说薮莺的鸣叫声,或许是因为多治目军士气低落的关系,鸟声比平时来的微弱,仿佛泄了气一般地啼叫二、三次之後,便立即跳到另外的枝头,飞得不知去向。过去几天每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这片大地的时候都可以到新见砦中热火朝天的吆喝声,可是今天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围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团体偷偷摸摸的低声说着话时不时瞥一眼已经陷入绝望的多治目经孝的脸色。从昨夜听到难波七郎起,多治目经孝的脸色要多难就有多难,荻原孝信怕他有个好歹,拿了一张宽板凳来给他坐。但是多治目经孝却是一直不肯坐上宽板凳坐在了一根还没有去枝的树干上一坐就是一夜。
荻原孝信眼望着多治目经孝的哀伤模样,他明白多治目经孝此时此刻不是在哀伤藤田三郎和多治目信孝两人的生命逝去,而是在痛苦失去盐城山城的结果会如何,失去盐城山城不仅仅只是一个数字上的问题,而是家园,多治目家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荻原孝信或许现在还能够心安理得的着多治目经孝,因为他的家小全都居住在割龟山城,只是他也在担心自己尚留在割龟山城的妻妾,还有才七八岁的独孙,想起他们即将要面临的遭遇,他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盐城山城可以说是一座城堡,凭借着盐城山城的坚固多治目氏一族稳坐大佐第一把交椅,其他的城砦不管是安土城还是割龟山城还是葛笼山城虽然号称是城但就是一个木头栅栏构筑成的小寨子,比起新见砦来要大上一些,可是坚固程度也只能够说得上一声不相上下。荻原氏一族的核心割龟山城,其实就是一个破烂地方,要不然荻原孝信也不会隔三差五的跑到盐城山城来往,一来二去还让他成为了多治目经孝的两大家臣之一。
荻原孝信站在土台上突然到两名前去查小谷山城的足轻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跑到路上还跌了一跤沾满了土灰色,一路疾行没有人阻拦来到了荻原孝信的身前报告道:“大人,藤田大人和多治目少殿的头颅挂在了小谷山城的城头,和佐佐木大人的头颅挂在了一起。”说完惊惧的望了一眼坐在后面抬起头露出一双红浊的眼睛的多治目经孝,然后啊的一声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害怕被多治目经孝射杀了,昨夜多治目经孝杀害难波七郎的事情吓坏了众人。
荻原孝信面色深沉如水,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清楚昨夜难波七郎前来报告的事情是真非假,本来七上八下将信将疑的心思一下子沉了下去,不再有半点怀疑。荻原孝信回头到多治目经孝抬起头来想要上前加以劝解时,他那双红浊的眼睛散发异常的光芒,使得荻原孝信噤若寒蝉。昨夜饮恨而死的就有十三人,其他人没有一人敢于上千阻止多治目经孝杀人。
多治目经孝的眼睛已经昏浊,他的心智起来也早已经失常。昨夜还兴致高高的大谈特谈胜券在握的样子可是今晨却变成了这幅模样,荻原孝信没有嘲笑他,若是换做自己全家遭难肯定也会变成这幅模样的,甚至于会吐血昏死过去。
“殿下,刚刚得到消息,多治目信孝殿和藤田三郎殿的首级已经挂上了小谷山城头,昨夜难波七郎所说的并不是妖言惑众是,是真实可信的。”荻原孝信的心情也是相当的差,可是却不得不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清楚,他望着已经老泪纵横的多治目经孝,诚恳的劝说道:“殿下,臣下理解您的心情,多治目与藤田的逝去,这滋味谁也不好受,可实在难受他们也得继续下去,这场仗还没有完全输掉呢?殿下,现在多治目家岌岌可危,士气低落,您如果再不能够真做起来的话,只怕这场仗就不用再打下去了,我们多治目家的所有人全都猪呢比好胁差切腹自尽吧。”
多治目经孝没有吭声,依然默默的睁着通红的眼睛,默默的垂泪。
荻原孝信劝说了一次也就不在多劝,站到了一边等待着多治目经孝自己振作起来,他相信多治目经孝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如果无法振作起来的话,自己也要留一条后路了。
多治目经孝突然咳嗽了起来,然后猛然从口中吐出一口黑血,仰头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