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余日后的一个深夜,距离鹤首城百余里外的堺港的南面一处极大的店面内,店面外挂着醒目的天王寺屋的徽章,只是深夜黑不溜秋的倒也不清楚踪迹,不过这一片大部分都是隶属于天王寺屋的产业,其中大约有两成左右的产业属于津田一族,其他的大多数是天王寺屋其他势力的产业,可以说津田一族说是天王寺屋最大势力,可也要被天王寺屋其他的其他股东牵制。在店面后面的三进中,所有房间都黑漆漆的,不敢有半点动静声响冒出来,只有西边的正屋窗纸映照着淡黄色的烛光,津田宗达的脸色如同挂了寒霜的冬天,虽然现在是盛夏,他望着屋内满满当当当坐着的七八个人,他知道这些人来是来逼宫的,逼迫津田一族交出更多的产业,可是他明白自个儿一旦让步,定然会引来他们的疯狂追逐,到最后津田一族的所有产业都会被吞噬干净,就如同他的父亲当年干的那样,天王寺屋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由津田一族执牛耳的,是由天王寺派遣的法师领头的,后来在津田宗达父亲的时候一步步吞噬了下去。虽然现在还挂着天王寺的名号,可是谁都明白里面却没有干天王寺什么事情,只是在作出重大决定的时候拉过天王寺这面旗帜,做个大义名分罢了,每年给一点点香油钱。
津田宗达瞥了一眼坐在他左手第一位的老僧一眼,眼底的蔑视一闪而逝,这老僧便是天王寺屋的招牌,天王寺现任主持,可是今日却成为了其他股东逼宫的大义,他以前也老用这招,没有想到今日会有人借用同样的招数对付他,嘿嘿冷笑了几声,
要说到津田宗达为何会被逼宫。说到底直接原因还是因为政衡的介入,使得历史发生了变化,原本濑户内海村上武吉将会一家独大,村上武吉颁布的帆别钱对于财大气粗的堺港商人集团来说还真不是多大的问题。两边收拢一下就回来了。可是没有想到的是政衡在村上武吉前往九州时背后狠狠捅了一刀后,本来已经彻底压过盐饱水军的村上武吉元气大伤,可以说是伤及根本。现在正在濑户内海纷纷扰扰争夺濑户内海的控制权,村上武吉元气大伤底气还有,盐饱水军也没有能力急速扩张势力范围,又全都不甘心如此好的机会白白丢失。两家纷争,实力全都在消耗中损伤不少。使得原本就眼馋濑户内海商路利益的势力也纷纷加入了进来,以前只要交一份帆别钱就可以一路通畅到达九州,现在倒好,交四五份都还避免不了打秋风的海寇们,现在大家都忙于扩张势力范围谁还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剿匪。
如此一来苦了依靠濑户内海通航的商人们,特别是严重依赖濑户内海繁荣起来的堺港,濑户内海纷争使得堺港的贸易收益严重缩水。这些事情津田宗达也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处理,大势如此。其他股东也不好太过于危难津田宗达,可是在混乱前津田宗达最后一次的贸易却让天王寺屋损失惨重,起码损失上万贯钱财。还落得一仓库的瓷器如同鸡肋,低价出售都卖不出去多少,这让天王寺屋的其他股东损失惨重了,便有了现在的逼宫场面。
津田宗达了左右的众人,不爽的说道:“你们倒是说,为今,你们的想法是什么?”众人几乎统一的目光集中到坐在右手第一位的天王寺屋第二大佬冈田的身上,动作之整齐划一让津田宗达马上明白眼前这帮子人就是这个冈田召集来的,想要逼迫津田宗达下台的也就是这个人,可是对于这个冈田。津田宗达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眼底的厌憎一闪而逝,冈田出身于延历寺,借着天王寺屋留下的点滴产业,不折手段的从小股东手中攫取养分,已经成为了津田宗达不可轻视的对象。可是他还是没有想到今日会是他来带头逼宫。哦,冈田还是津田宗达的妹夫。
津田宗达面无表情的了冈田一眼说道:“冈田,你先说说吧!”
冈田嘴角微微翘起,他终于等到了逼宫成为天王寺屋的龙头老大的时候,就差最后一步了,事情可以做的明白,话可不能够说的太明白,不过今日他也顾不了多少了,清了清嗓子说道:“津田兄,目下情势大家都很清楚,据闻淡路水军也已经出港前去抄盐饱水军空虚下来的后路了,可那村上武吉也不好过,据返回的商人说起现在村上一族内部也纷扰不已,显然双方还会有发生乱战,濑户内海短时间内是无法平静下来的。天王寺屋虽说家大业大,可是消耗也大,祖辈辛辛苦苦积蓄下来的钱粮很快就会消耗光的,到时候我们天王寺屋就会失去对堺港的话语权。津田兄上次前往九州平户拉回来的瓷器让原本就损耗严重的天王寺屋雪上加霜,故而还请津田兄主动让贤,让更为合适的人来担当天王寺屋的首领。”
津田宗达眼角一阵抽动,他没有想到冈田会在这个时候递出一刀来,捅得他无话可说,好一阵子,他才吐出一口气说道:“如果我退位让贤,你认为天王寺屋谁最合适做首领?”他的眼睛朝向下首的其他人身上,虽说现在他们在逼宫的时候利益和冈田相同,可是在退位后就成为了竞争者,其他人眼光全都闪烁起来,俱都坐直了身子。
冈田暗骂了一句“蠢货”可是脸上却是一副笃定兴奋的模样,说道:“如果津田兄主动让贤的,我想过了,请交给我好了,我必然会把天王寺屋重新振兴起来的……”
正当他还想要发表一番长篇大论的时候,木门外传来了声音:“东家,有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