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度是指佛教徒剃发受戒的一种仪式,佛教认为剃度出家是接受戒条的一种规定,又度越生死只因,故名。政衡本是临济宗的小沙弥,师尊早逝故而没有真正受过戒律,后家中突遭变故不得已还俗归家重振家业,历一年有余夺取备中国成就一国大名职位,心中便有了重新剃度入道的想法,当然他不可能和那临时起意的武田信玄一般随便找一个寺院,由于长禅寺比惠林寺距离近而选择在长禅寺剃度入道,也无法做到上杉谦信那般常年伴于青灯古佛,唯有在国事繁忙时抽出时间来处理国政,已经尝过世俗红尘滋味的他已经无法再像原来那般从容淡定。倭国和天朝上国一样都有在家修行的方式,在天朝上国的居士多吃斋念佛,完全不像倭国那般发展到极致,喝酒吃肉娶老婆生冷不忌,发展到净土真宗的时候已经只要多念阿弥陀佛道一心不乱死后就会上西方极乐世界,到了战国乱世时甚至只要每日念叨一遍阿弥陀佛便能上西天极乐世界。
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是剃度出家的两个极点,前者属于生冷不忌的现实主义,后者多是从小培养起来的理想主义。政衡不清楚自己会属于哪一类,他从幼年懂事起就是在寺院中度过的,如果说他应该属于理想主义的话。可是他的灵魂来自于另外一个时空,对于现实总是格格不入,时常表现出易怒易暴的性格,或许这也是为何他的父亲会在他年幼的时候准许他出家为僧,按照伊达家当时还算兴盛的规模足以让两个儿子继承家业,兄友弟恭共同来维护伊达家的荣光。可是和武田信玄那般生冷不忌,因为听闻上杉谦信剃度入道,为了对抗命中的宿敌迫不及待的临近选了一座寺庙剃度入道,让长年累月青灯古佛相伴的他感到些许的厌恶。
剃度入道本身是一件神圣的事情,这是政衡的理想主义作祟。现实意义就是政衡已经无法短时间内来消除外间的谣言诋毁,剃度入道可以让佛的光辉消散乌烟瘴气。成为佛的信徒洗涤心灵的不安,自从一步步踏上大名的道路,他总是呈现不安的情绪,生怕自己的道路尽头便是悬崖峭壁。年纪轻轻还没有任何准备就已经踏上了一条常人无法理解的道路,希望用佛的光辉来为他照明前路,指正他前进的道路。更为现实的意义就是一旦重新剃度入道,不管是由那个宗派持剃度礼的,政衡从那一刻起便会成为佛的拥护者,就不用奢侈的使用金钱或则土地来收买那些和尚的心,和尚们也没有任何理由在他的领地里搞东搞西。倭国乃是佛国,佛教徒就和南蛮的天主教徒一样普遍,想要做一个得力的大名,要么和织田信长那般生冷不忌,要么如同武田信玄一样妥协,或则和上杉谦信一般融合。一个成功的大名,需要和不同的宗派,不同的僧侣打交道。如何在僧侣间从容应对不至于失去准星,
政衡没有做其他的选择,或许可以说他没有其他选择可以做。也没有和其他关于战国类小说的主人公一样另辟独径引入新教,因为他是一个传统的守旧的保守势力中的一员,正如他相信梦中的前世都是真实存在的一样。
佛曰三生,他相信梦中的一切都是他的前世,如果没有佛的指引,他就会失去本心,彻底沦为这一世的地狱修罗,成为一名彻彻底底目光短浅生性凶残的倭人,如果没有前世,没有穿越一说。他就只是一只没有前生来世的浮萍尘埃。
他无法否定自己的存在,也无法否定合理与否,只有将合理扩大到最大程度方才能够安定己身,以确定他与世人的不同便来源于此,或许这也是作者的本意,他写的不是倭人的太阁立志传也不是倭人的野望。他写的主人公的前世是真真切切拥有天朝上国之心的人,是一个人,而不是禽兽。
他需要佛的指引,正如他现在的心情,他目前甚是迷茫,在迷乱不堪的乱世中希求获得心灵的安静,这或许可以说他的理想主义作祟,可是他也是一个相当现实的人,他喜欢吃肉,喜欢喝酒,喜欢漂亮的女人暖被,喜欢扩张他的领地,喜欢将一切敌人扫入垃圾桶,其中包括胆敢挡在他前路上的佛的门徒,喜欢违背一切律条,剃度入道或许只是为了维持他最后的一点良知而已。
政衡骑在马上摸了一把新长出来的黑色的短发,一年多时间足以让荒田绿绿葱葱,也同样能够让光头重新长出新发,他本来就不是自然脱发引起的秃头,心中不由的自嘲了一声,没有想到为了解释为何要剃度入道竟然理出了如此多的理由。
他现在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为了扫除挡在他前面道路上的真言宗御室派不至于引来佛教的整体仇恨,他需要有人能够站出来说这只是宗教间的内部问题,而不是非宗教和宗教间的冲突,之所以选择临济宗,理由也只有一个,他本身就是一个临济宗门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