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石最后还是终于走了，带着对夜灵然愧疚，带着对展玉的不甘，放下了仇恨无限眷念地离开了，他终将回到生他给他生命的地方。

展玉单手抱着夜灵然回到宅子里，失血过多再加上此前妄用了真气，此时他的身体早已经到了极限。

夜灵然醒了，看着展玉越发显得苍白的脸，夜灵然的眼泪瞬间滚了出来。

“灵然，你终于醒了。”展玉喜极，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夜灵然的手贴在脸上，喃喃地说道：“你这个傻丫头，为什么这么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差点害你没了性命？你怎可做出这种傻事呢？乐石的性命又怎可与你相比？”

“爹爹，乐石自小与我一起长大，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于你的掌下？”夜灵然哽咽地说道。

展玉知道夜灵然自小就心地善良，心思单纯，空练了一身武功却从未开过杀戒，就连小动物也从未杀过。她与景色就是两个世界，两种性格的人，同样的面貌，同样的娇柔，却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景色古灵精怪，如精灵一般吸引着别人的眼光，有时又狡猾的如同一只狐狸，让人又恨又爱。可是夜灵然呢？却是一副娇弱的样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总是盈满了泪水，让人的无端生出怜意，恨不能把她揉进怀里，细细地呵护。

就这样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又怎么能忍心看着乐石生生地死于他的掌下呢？

灵然，傻丫头，你可知道养虎为患这句话啊？展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爹爹，这是给你的。”夜灵然强忍着悲意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递到展玉的面前。

“这是什么？”展玉微感诧异。

“这是我娘让我交给你的。”夜灵然轻咬嘴唇低声说道。

“景色？”展玉越发诧异了，同时心里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也是关心自己的不是吗？

夜灵然一阵难过，别过脸不去看展玉略带着欣喜的脸，爹爹果然还是喜欢娘的，这么多年了，他依然不能忘记。

这个认知让夜灵然顿时泪如雨下。

“灵然，你怎么又哭了？是伤口又痛了吗？快让爹爹看看。”展玉一看夜灵然眼泪流的更凶了，立刻慌了神。

夜灵然眼泪婆娑地看着展玉，轻轻地摇摇头，哽咽地说道：“爹爹，伤口不疼，我心疼。”

展玉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夜灵然，不明白夜灵然到底想说什么。

“你喜欢娘，我一直都知道。可是娘已经有爹爹陪伴了，他们有着自己的生活，有着自己的幸福，你为什么非要硬生生地去破坏他们的幸福呢？爹爹，我一直喜欢你，在我知道你不是我亲爹爹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夜灵然说到这里突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滚烫的泪水灼热了展玉的手指。

“灵然，我？”展玉不防灵然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愣神之际心中涌出巨大的喜悦。

“爹爹，你听我说完。”夜灵然伸出手指轻轻地压在展玉的唇上，对他轻轻地摇摇头，然后接着说道：“我最庆幸的一点是我与娘长得极其相像，也或许因为这样，你才会多看我一眼。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娘，也不介意是娘的替身，我只是希望在你的心里有我的一席之地。”

夜灵然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语不成句，她难过悲伤低沉压抑的哭声让展玉的心顿时碎了一地。

“傻灵然，那是以前的事情了。景色是景色，你是你，你们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你娘只是我心中一个念想，而现在我整颗心里几乎全是你的影子，你就是你，独特的你，根本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夜灵然愣住了，她抬眼欣喜地看着展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爹爹，你说得是真的吗？”

“爹爹什么时候骗过你？”展玉伸出手轻轻地拂去夜灵然脸上的泪水，柔声说道。

“爹爹——”夜灵然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扑进展玉的怀抱，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展玉。

展玉忽地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一僵。

察觉到展玉的异样，夜灵然立刻慌忙松开手，紧张地看着展玉，“爹爹，你怎么啦？是不是碰到你的伤口了？”

“没事，是爹爹没用，一个小小的伤口居然也能把爹折腾成这副模样。”展玉忍着疼痛强装出一个笑脸对夜灵然说道。

“什么是小小的伤口？”夜灵然吸了一下鼻子，满眼的疼意落在展玉的断臂上，想伸手摸却又不敢动手。

展玉轻笑，上一世他什么样的疼痛没有受过，现在只不过是断了一条胳膊，对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展玉的目光落在夜灵然的身上，如今他残缺的身体又如何配得上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

展玉的眼里顿时一片黯然。

“爹爹，你怎么啦？”夜灵然敏感地看着展玉，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她，展玉又好像有心事了。

“没什么。”展玉回过神来展开一个笑容，然后把瓶子里的丹药倒出一粒放到嘴里，随后轻声说道：“灵然，如果碰到你娘，替我说一声谢谢。”

夜灵然心突然有些不安，总觉得展玉好像有事情瞒着她一般。

“爹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展玉轻笑，脸上稍稍有一丝红晕，他在夜灵然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你是爹爹最心爱的宝贝，爹爹又怎么可能会有事瞒着你？”

“真的吗？”夜灵然有些不相信。

“真是一个傻丫头。”展玉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深，只是这笑意中藏有一丝苦涩。

十五年了，他享受到了为人父的乐趣，享受到了夜灵然带给他的亲情，更得到了夜灵然的爱，这一切都值了，他也是时候把灵然还给景色了。

“灵然，来，陪爹爹说一会儿话。”展玉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容，温柔地看着夜灵然。

夜灵然乖巧地点点头，小心地避开展玉的伤口，依偎在展玉的身边，与展玉讲着小时候的事情，讲在百花宫中发生的趣事，一夜无眠，直至天明，而夜灵然却也最终沉沉地睡去。

展玉的脸上露出一片满足，他小心翼翼地把夜灵然放在床上，手指细细地划过那张俏丽绝色的小脸，眼里有着说不出的怜惜。

“灵然，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展玉在夜灵然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无限眷念地看着了夜灵然，身影一闪，转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