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司徒睿都以冷静睿智而著称,带兵几十年几乎就没跟手下的将领红过脸,可是这次,司徒睿却一反常态把十几个师团长训了个狗血淋头,由此可见眼下的局势已经是多么的严峻了,连司徒睿都开始感到焦虑了。
司徒睿的确感到焦虑,而且很焦虑。
光辉帝国大举入侵在即,而明月帝国却完全没有准备好。
想到这里,司徒睿苍老的脸庞上就不可遏止地掠过一丝愧疚,如果不是他的失策,孟虎就不可能从河西突围,如果孟虎没有从河西突围,就不会有后来的蛮骑,如果没有那支该死的蛮骑,秦奢的镰刀骑士团就不会吃败仗。
如果秦奢的镰刀骑士团能够按原定计划出击,女儿河会战将是另外一种结局,如果女儿河会战打赢了,那么蒙衍的近卫军团早就分崩瓦解了,如果蒙衍的近卫军团瓦解了,那么郑重光的西北军团和乐虞的西南军团不是被歼就是缩回各自的领地了。
如果是那样,现在的光辉帝国只怕早已经陷入无休无止的内争了,就算最终不分裂也势必会面临一场旷日持久的内战,又何来今天光辉帝国的大举反击?明月帝国又怎么会面临即将亡国灭种的严峻形势?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司徒睿的失策啊,就因为当初一念之差没下格杀令,结果让孟虎突出重围,最终酿成了今天无法挽回的局面!
司徒睿忽然想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因为一枚小小的铁钉松动了,结果一匹战马的马掌脱落了,因为马掌脱落了所以战马摔倒了,因为战马摔倒了所以马背上的将军战死了,因为将军战死了所以这场战争失败了,因为战争失败了所以国家就灭亡了!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充满了宿命的意味,一点小小的疏忽最终却很可能酿成无法挽回的惊天悲剧,这一刻,司徒睿心里充满了失落、悲伤、愧疚、不甘等诸多复杂的情绪,难道自己注定要成为帝国的罪人,注定要成为那个家伙脚下的垫脚石吗?
司徒睿心念百转时,燕长空忽然闪身出列,朗声道:“总督大人,卑职心里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司徒睿的神色已经重新缓和下来,轻轻颔首道:“长空将军请讲。”
燕长空道:“一旦光辉帝国军大举入侵,卑职以为河原城是决计守不住的,不但河原守不住,甚至连曲阿城和整个青州都守不住!”
曲阿城是青州首府,也是司徒一族的大本营。
燕长空的话引起了司徒越和司徒婴的强烈不满,司徒越冷嘲热讽道:“燕长空,你是不是被孟虎和光辉帝国军吓破胆了?不就是五十万乌合之众吗?就把你吓成这样?还真当我们青州军团十万精兵是摆设不成?”
“十万精兵?”
燕长空非常不客气地反驳道,“现在青州军团还有十万人马吗?四个师团全加一块也就七万多人吧?这其中还有七八千人身上带着伤,真正可以作战的士兵也就六万人!还有第一师团和第三师团的那些新兵也配得上精兵这个称号吗?”
第一师团也就是司徒彪师团,天狼关一战,司徒彪被孟虎斩杀,第一师团全军溃败,最终逃回青州的老兵还不足两千人;第三师团也就是拓跋焘师团,河西峡谷一战,出征的三个半联队被孟虎打得几乎全军覆灭,这两个师团在东征时都补充进了大量的新兵,所以燕长空才会毫不客气地说他们配不上精兵这个称号。
司徒越被驳得哑口无言,闷哼一声不说话了。
司徒婴却反驳道:“就算青州军团没有十万可战之后,那也还有六万大军,河原城缺乏水源,守不住也在情理之中,可曲阿却是我们青州的首府,不但城高墙厚,奔流不息的天河更是直接从城里穿过,难道光辉帝国军还能重新掘开一条河道,让天河改道不成?”
面对两位司徒子弟的轮番责难,燕长空毫不示弱,冷静地反驳道:“婴将军难道就没有勘察过曲阿城的地形吗?光辉帝国军在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让天河改道别流,可他们只要三两天时间就能掘开天河大堤,到时候滔滔河水倒灌曲阿城,就是有百万大军守城只怕也难逃全军覆灭的下场吧?”
“这……”
司徒婴脸色大变,也被驳得哑口无言。
一边的司徒睿看在眼里,伤在心里,随着司徒彪、司徒昊先后战死,司徒氏直系子弟后继无人,整个家族的败落已经是无法避免了,只等自己一死,司徒氏只怕立刻就会沦为帝国的三流家族了,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