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也有些犹豫不定,正想着如何说,就见一个斥候从远处狂奔而来,他猛的把心提到了嗓子眼,脑子一时也有些不太好使了。出事了,他一下子有种不祥的感觉。
“大人……大人……”斥候奔到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刚要说话,却被魏延一把揪住了衣领,低声喝道:“不要慌,慢慢说。”斥候看了一眼魏延抽出半截的长刀,吓得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胆怯的看了看四周,见士卒们都往这边看过来,连忙挤出一个笑脸,然后才轻声说道:“有一千骑兵赶到了渡口,我们留在那里的船,都被他们征用了。”
“征用?”魏延头皮发炸,松开斥侯的衣领,喝道:“再探。”等斥候走了,才急急的对王威说道:“大人,这一千骑兵绝不仅仅是为了征用船只,只怕是个障眼法,我看李三儿他们十有八有是被人抓了去了,曹军装做不知情,可能是要反过来包围我们,现在趁着他们还没有合围,我们走还来得及,再迟可就难了。”
王威一听立刻站起身来,紧张的看了魏延一眼:“文长,你确信?”
魏延咬了咬牙:“延确信。”
王威转了两圈,又看了看下面正在过谷的曹军,又有些舍不得的说道:“我们守了一夜,总不能空手而归,要不要打他们一下?”
“不可,我们不是为他们而来的,纵伤了几百人也于事无补,还是趁着他们没有包围我们,立刻从小道赶往樊城。”魏延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王威,继续说道:“我们这两千人,根本不是曹军的对手,一上午已经过了七八千人。曹军又是百战之兵,我荆州兵正面作战不是对手,人数也差得太多,还是立刻进樊城,依托刘豫州,方才保得平安。”
“也罢。”王威恨恨的一跺脚,立刻将命令发了出去。
曹冲站在中军大帐前,看着前面山谷里惊飞而起的鸟群,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看着手里绿色的玻璃片直叹气。他是到了军中才知道这时候已经有了聚光用的玻璃,只是颜色不纯,里面还有气泡,实在不堪大用,要不然也可以做个望远镜来玩玩,不至于象现在只能凭着那些飞鸟来判定情况了。
“仓舒,这个魏延倒还识机快啊。”曹操眯着眼睛,抬着手挡着中午刺眼的阳光,看着远处山坡上不再遮掩身形匆匆远去的伏兵,以一种赞叹的口气说道:“你说他是个将才,还真是有点潜质。”
“可惜他发现得太早了,现在文远将军只怕还没切断他的后路。”华歆也有些惋惜的笑道:“要不然只怕也逃不出公子设下的天罗地网。”
“两千人,不值得放在心上,传令加速前进,赶到樊城会一会刘玄德。”曹操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下达了全速前进的命令。曹冲看着山那边湛蓝的天空有些不解,难道蝴蝶效应已经波及到了这里,那刘备还会逃吗?长阪坡赵子龙还有表演七进七出的机会吗?自己知道的那些故事更不可靠了吧?唉,这个先知越发的不好当了。
魏延和王威带着人在山间狂奔,他们没敢走官道。既然曹军发现了他们的埋伏,又派人断他的水路,自然不可能让他在官道上大摇大摆的撤回去。所以魏延二话没说,连马都扔了,带着王威就从山间小道跑了。
算他跑得快,选择的路也好,当张辽得知魏延下了山没有去渡口钻口袋,而是进了山的时候,他立刻带着人追了上来,赶到山口时除了捡了几匹马,什么也没有捞着。他苦笑着看着小路上杂乱的脚印,还有踩成了绿色的泥土,只得无奈的叹着气,回头看了看儿子张虎说道:“没想到还真被仓舒公子说中了,这个魏延魏文长不管打仗怎么样,首先逃跑是个高手,壮士断腕,决心下得很快。”
张虎诧异的看了一眼一脸失望的父亲笑道:“父亲,你可没这么夸过人啊,这次可是难得。”
“臭小子,你老子不是不夸人,是难得有人值得你老子夸,要是你能有仓舒公子一半,老子天天夸你还来不及呢。”张辽故意恼怒的抽了张虎一马鞭,佯怒的笑道。父子俩笑了一阵,张辽收住了笑说道:“子威,说起来还真得谢谢仓舒公子,要不是他在丞相面前进言,你们这帮小辈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着上战场呢。说起来咱家是武人,不让战场挣战功难道去读经?读经也得人家看得起你啊。那些迂夫子看不上咱们的,别看他们对你客气,用得着的时候当个宝,用不着的时候轻则夺了你的兵权,重则要了你的命,那些文人啊,靠不住的。你以后要跟仓舒公子多亲近亲近,虽然有人说他不合圣人教诲,可那些屁话谁听谁倒霉。”
“唉,我记住了。”张虎觉得很奇怪,父亲平时都是虎着脸的时候多,这次跟着出来突然象是变了一个人,话多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啰嗦得让人觉得烦,行军打仗时的细节末节说了又说,自己都记住了,他还是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甚至要亲眼看着他做一遍才放心。
“别笑,我看你小子最近越来越不上规矩了,老子说话,你嬉皮笑脸的笑什么笑?”张辽回头看到儿子脸上的笑容,不禁板了脸,顺手又是一马鞭。张虎吓得一吐舌头,拨马就走,边走边回头叫道:“父亲,我去前军了。”
“这个臭小子,老子又没用力,你跑什么跑啊。”张辽骂了一句,看着张虎带着几个亲卫纵马而去,不禁摇了摇头,情不自禁的笑道:“小杖则受,大杖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