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捡起竹简看了一下,心中笑了,曹丕这招玩得好,让曹洪这些人的子弟出来闹,故意做出一副念旧情无法下狠手的样子,拼着让曹操骂两句,也要让他们把火烧得大一点,然后再来个大义灭亲,让你有苦说不出。欲擒故纵啊,高!
“父亲,也怪不得兄长,我知道志清(曹馥)他们的脾气的,只怕兄长也拉不下脸来。”曹冲看着一脸苦相的曹洪和刘勋笑了,“不过,我遇到一个人,一定可以管住他们。”
“哦?”曹操见曹冲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禁奇怪的笑起来:“是谁啊?你这么有把握。”
“正是父亲经常提起的杨孔渠,我今天去校场,正好看到他了。”曹冲一边笑着,一边让人召杨沛进来。曹操看了一身刑徒衣服的杨沛一眼,禁不住哈哈大笑:“孔渠,怎么搞得这么狼狈?”
杨沛有些尴尬的一笑,却没有看一眼一旁正惊恐的瞪着他的曹洪和刘勋。
曹操笑了片刻:“你来得正好,邺城就是没有你这样的能臣,才乱得那个样子,你别服刑了,立刻收拾一下起程,回邺城去做个邺城令,好好收拾一下那些竖子。”
“诺!”杨沛喜出望外,没想到一下子又成了官,而且一下子就是邺城令,立刻大声应道。
“邺城事大,不可有片刻闪失。”曹操站起身来,绕着杨沛转了两圈,最后在他面前站定,盯着跪在他面前的杨沛看了一会道:“孔渠,你准备如何治邺?”
“无他,唯竭尽心力,奉宣科法而已。”杨沛朗声应道。
“好!”曹操赞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曹洪和刘勋,哼了一声,又回过头来对杨沛说道:“我要在荆州呆一段时间,你到邺城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让他们把粮草和冬衣送过来,我不能让十几万的将士饿着肚子,穿着单衣去打仗。你要多长时间?一个月够不够?”
曹冲一听,有些紧张了,这坐车从襄阳赶到邺城至少要十天,二十天的时间要把冬衣送到襄阳,很可能还要送到江夏去,这时间怎么可能?不料杨沛沉思了一下说道:“军情紧急,杨沛保证最多二十五天到襄阳,三十天之内到江夏前线。”
曹操看了他一眼,半天没有说话,然后重重的拍了一下他的肩道:“好一个杨孔渠,还是那样爽快。好,我也不难为你,还是一个月,一个月之内送到襄阳就行。”
“诺!”杨沛抱拳应是。曹操立刻让人写好了命令,杨沛就在丞相府换了衣服,吃了一顿饱饭,然后带着一个新赏给他的随从,也不坐车,讨了两匹好马立刻上路。走之前,他对特地送他到门外的曹冲说道:“杨沛斗胆,敢将尚在营中的妻儿托付给公子,丞相大人赏的那些东西,也请公子带给我那拙荆,沛这就起身。”
“你放心的去吧,你的妻儿我来照顾。”曹冲点点头。杨沛拜了一拜,上马绝尘而去。
曹冲看着这个能臣在远处消失,颇有些感慨,他知道杨沛不是急着要去当官连妻儿都顾不上,他是自己深受其害,知道那些还没有冬衣的士卒的苦楚。按理说,十月之前发冬衣,今天已经是十月初一了,这冬衣还没到荆州,事情自然是大不妥,难怪曹操要大发雷庭,只怕跟曹馥有点关联。而杨沛急着赶到邺城,自然是要去处理这件事,尽量不让这件事耽误了大军的行程。
“仓舒,你这可……”曹洪急冲冲的走过来,一脸焦急的说道:“这杨孔渠一去邺城,只怕……只怕……”刘勋紧跟在他身后,却没敢说什么,只是不停的搓着手。他那几个小子跟曹馥一样,都是邺城的小霸王,这下子杨沛一去做邺城令,他实在担心某个人的腿又保不住了。
“叔父,不是我说你,我都已经提醒过你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曹冲皱起了眉头,不满的看着他们两个穿得厚厚实实的棉衣,“父亲要下江东,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冬衣怎么到现在不到?正清这么大人了,这点轻重也分不清?当初我让你把他带到前线来,你舍不得,现在可好。”
“都是我错了,都是我错了。”曹洪急得满脑门子汗,连连叫苦:“我已经让人告诉他们要小心了,哪知道这个小竖子……唉,这次一定让他到荆州来,不来我打断他腿。与其让杨孔渠打断了,不如我亲手打断了拉倒。仓舒,你就帮我一把,如何?我送你……四……三十金。”他本来伸出四个指头,想了想又收回去一个,有些尴尬的看着一脸怪笑的曹冲。
“公子,帮我们一把吧,要不然,那几个小竖子不是腿的问题啊,弄不好连命都能送了啊。”刘勋也急得白了脸,顾不得脸面的哀求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实。”曹冲摇摇头,叹了口气:“还等什么呢,我知道你有一匹好马,能日行千里,这时也别藏着了,让人立刻把他们叫到荆州来吧,抢在杨沛前面出来,幸许能逃过一难。”
曹洪两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匆匆忙忙道了个谢,拔腿就跑,那样子活象有人带着五千铁骑在后面追他们似的。曹冲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带着赏给杨沛的人和帛到军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