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初从来都不傻,她对池夙存的心思,池笙能看出来,君上能看出来,梵谷也能看出来,那么她便知道池夙不可能看不出来。
池夙知道她喜欢他,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回应。即便……两人已经有了共同的子嗣,但,那也只是个血脉相融的产物而已,虽有了灵性,生来神身,却到底不是能牵绊住他的由头。
池夙回玄穹三天,黑毛一直留在青丘,那只能说明一点,对于这个子嗣,池夙并不打算把他领回去。所以,黑毛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她青丘白初未婚先孕生出来的小殿下。
是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她一回,利用了她就远远把与她有关系的一切人和事都丢开,还是……一切为了池笙?那个祭石上名字同他并列着的人?
怅然笑意浮在嘴角,白初盯着那巍峨的境门,目光一瞬也不移开。
她离开魔界时,梵谷曾笑问她是不是要去抢亲。她当时的念头是,只要没成婚,即便不能把人抢到,搅砸了他们的婚礼也是好的。反正她的祸名向来摆在那,毁天灭地这样的事都干过了,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做的呢?
但到底自小就是高人一等的人,抢人夫婿这样的事,三万年前她没有做,三万年后那两个人正了名,她便更不可能去这么做。
多年的痴恋顷刻间土崩瓦解,如今,她只能像这样不远不近的看着那一方界门,什么也不能做。
心里闷得慌,似有什么重物堵在胸口,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月隐了,日出;日落了,月现。如此反复。
白初隐了身形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盯着那方界门,看着那界门门口人来人往,人去门静。她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没人留意她,没人注意她。青丘派了侍从来寻过她几次,侍从仙力低下,从她身边来回走过多次也没能发现得了她。
后来,白逸来了,摇着折扇做出一副什么也没看到的倜傥样子走到她身边,对着身后寻人寻得焦头烂额的侍从悠悠开口:“我这姑奶奶自己不愿意回去,你即便将这片地方倒翻过来,也无济于事。”
侍从沮丧着脸:“君上下了严令,必须要让神君回去。”
白逸斜睨了白初一眼,接话道:“君上这严令是对神君下的,你这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又是闹哪样?”
侍从捶胸,做痛心疾首状:“小殿下吩咐了,要是这回还找不到神君,他就要把小丸姑娘收到房里做妾了!”
手里的扇面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裂了。
白逸回头看过去:“那小子还知道什么是妾?”
侍从低目,欲哭无泪:“都是小仙口误,一不小心同小殿下说得多了些,然后就——”
话未说完,凌厉神泽猛地袭来,下一刻,侍从重创倒地,从云层上头径直跌落下去。
眼见着跟前的人突然落下云层,白逸不急不缓的收了扇,端端正正朝着身边作了个揖,“神君,君上的话侄孙已经带到了,回见。”利落的说完一句话,身形一转,朝来时的路折返回去,丝毫不去顾念此刻也不知跌落到了凡间哪个犄角旮旯的那个侍从。
神君威仪,清冷如霜,这个时候才现了身形。依旧凝神伫立着,双目望着玄穹境。
一切似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一切又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玄穹境门,人来人往,很快便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白初。
青丘帝姬,祸名在外,再加上前不久瑶池发生的那件事,没有哪个有胆子敢上前同白初套近乎,只远远觑着,暗自揣测这位青丘的活祖宗站在玄穹境外为的是什么?
觑了许久,没觑出个所以然,渐渐的细小的议论声起。
“听说青丘这位神君和玄穹境有仇呐,三万年前就是她引下的兵解,让池夙上神灰飞烟灭的。”
“可不是么,前一阵还在瑶池和池笙上神动起手来了。”
“难怪忤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敢进来,现在池夙帝君回来了,她哪还有脸出现在玄穹附近?”
“听说池夙帝君是这位神君的师父?”
“对师娘都敢动手,这样的逆徒,迟早是要被逐出师门的吧……”
“……”
议论声音愈发的大,字字句句传入白初耳里,她似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依旧是那么笔挺挺站着,双目不知透过那道界门望向了哪。
这么一站,又是数日。
渐渐地,谣言纷起,整个三界都知道青丘的神君站在玄穹境外头,什么也不做,只是盯着界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