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父亲刚刚殉国,她要守孝三年,裕王的情意,她只能装作不知,好在她年纪还小,还可以等……但是现在,二人若是成了“叔侄”,今后岂非……
何况,深宫里的公主岂是好做的,真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都要受人安排摆布,她断不能依从。
“嬷嬷!”
刚唤了一声,白宛就想起,每每慕容琰入宫探病,费嬷嬷不知为何,总会异常紧张排斥,当即改了口:“去,去把毓儿找来,我要与他商议。”
“是,奴婢这就去。”
费嬷嬷刚走,后脚,白宛便披了斗篷,步履轻飘,摇摇晃晃赶去太后殿。
她不可以做公主!她要去求太后怜恤,就说自己村野难训,受不得宫中规矩。若皇上圣意难改,就赐她个郡主、县主,这都已是顶了天,她何德何能,能做得了公主,没得白白污了皇家血脉。若是太后不依,她便长跪不起!
气息难济,白宛匆匆赶到后殿,扶着游廊上的雕花窗格子喘息未定。
“章太医,你此言当真!”仿似是穆太后的声音。
凉厦里,依旧年轻貌美的穆太后坐在帷幔之后,白发苍苍的章太医立在阶前,一脸难言之色。
“微臣已经尽力了。那刀伤穿腹而过,伤了赤宫,能活下来已是不易,日后想要诞育子嗣,怕是不能了。”
“竟没有转圜余地?宛儿还小,留在哀家这里好生调养几年,或者……”
看着章太医摇头,穆太后不由一滞。
“宛小姐她,现在全是凭了汤药进补才得保命,日后,也不会是个有福寿之人。”
“你是说……”穆太后心惊。
“好生照看,宽心将养,或者能熬些年。”话已至此,也无甚好隐瞒,章太医低了头声音闷闷。
良久的静默,如压在各人心头的大石。
少顷,穆太后有些飘忽的声音似乎带了冷笑:“皇上刚刚还让哀家收了宛儿做义女,或者……可以让她宽怀些。”
“章爱卿,此事就到哀家这里为止,若宛儿的伤病再让第三人知道,你那个乖孙女哀家便赐给宛儿,将来到了阴世里也好多个人伺候。”
……
冷风瑟瑟,天地一霎间变得灰暗。
不能诞育子嗣,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裹紧斗篷,白宛一路踉跄,终是昏死在芷兰院门前。
晚间,待她悠悠醒转,眼前却是白毓稚气慌乱的脸,和费嬷嬷哭红的眼眶。
梗着一口气坐起,白宛直直望着白毓,一脸严厉:“皇上已下旨追谥父亲为‘忠武将军’,赐烈侯爵,姐姐也被册封端静公主,从今往后,你便是世子,中兴白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要争气,不可再戏耍顽劣,辜负父亲的教导。”
“你莫要怕,姐姐会帮你,旁人有的福荫,姐姐都会一样不差的帮你争来,只要有姐姐一日在,你便不是遗孤……”
白毓跪在榻前受教,泣不成声,费嬷嬷长大了嘴,一脸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