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了同龄可交流之人,裴颐华拉着浅夕坐下,可巧底下正好演到《次非斩蛟》的戏目。孟希宜长身玉立演次非,众侏儒扮胆小的船客,虾兵蟹将则是一群孩童,憨态可掬,四下里笑声顿起。
浅夕开心安慰,这出戏当年毓儿只是去看了一小折,回来还被自己斥责,今日便权当弥补吧。
朝崇楼抬眼望去,座位上却不见了白毓,浅夕四处乱看,才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独自下了城楼悄然离去。
难道是触景伤怀?浅夕一阵揪心。
“郡主,贵妃娘娘有请!”
戏不知何时演完,底下又换了歌舞,一个满脸带笑的宫人来请裴颐华。想必是看了真龙显身一折圣心大悦,要行赏赐。裴颐华不敢耽搁,让浅夕稍坐,自己便随了宫人去御前。
心念一动,浅夕起身将身边的宫女按在座位上,匆匆说句“内急”,就后脚下了阕楼。
四下里,侍卫林立,并不见白毓的身影。
浅夕蹲在暗影里,咬了手指苦思。恰逢孟希宜的戏,毓儿便起身离去,看那孤零零的背影,莫非……
一咬牙,顾不得许多,浅夕七弯八拐就朝北宫去,太后殿离此不远,长乐宫更近。
好在宫里的小路她都熟,不消一盏茶工夫,她便到了长乐宫。白毓果然呆呆站在宫墙外,茕茕孑立。
去年此时,她便是在这里离世,如今宫墙外已然一片荒芜。
听到脚步声,白毓蓦然回头,一道温柔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姐姐?”白毓脱口而出。
仿若是等待了两世的呼唤,泪水几乎要奔泻而下,浅夕拼命压下心中的酸楚,盈盈上前:“浅夕见过小侯爷。”
明月当空,本就不再是当年白宛的绝世容貌,白毓自然辨认的出。
“怎么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侯爷记性真好。至于怎么来的这里……自然是跟着小侯爷身后,一道来的。”浅夕挽唇微笑,起心逗他:“听闻小侯爷出生在冬月初八,浅夕生辰正好是冬月初五,大了小侯爷三天,这声姐姐也当得。”
“哼!”白毓转身愠怒:“这个世上再没有人配做本侯的姐姐。”
心微微一颤,似乎遗失已久的温暖又被寻回。
“这就是宛公主生前住的长乐宫么?”浅夕不与白毓争辩,只和他一道仰望了黑魆魆的宫墙:“小侯爷到这里来,必然是思念公主了,可小侯爷一晚上什么都不吃,不知道宛公主知道了会不会心疼。”
她竟一直盯着自己,连自己宫宴上不曾吃东西都知道!
面对身边这个胆大的女子,白毓不禁侧目。还有,关于自己,她怎么知道的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