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的宫制锦袍上,银线织就了鲲鹏、腾龙,气势压人,须知慕容琰素来都是沉紫蟒袍,今日这一身素服是……难道他也是到长乐宫来凭吊自己的?浅夕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只是纷乱如麻。
“起来吧。”头顶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方才走得那人……”
“民女一人在此,不曾看见旁人!”浅夕飞快抬头。
“那么,你又何故在此?”慕容琰哂笑。
“民女……迷路。”浅夕端直了肩背,力求说得理直气壮:“现在,民女已经想起来怎么走了,不打扰王爷赏月,民女告退。”
一口气说罢,浅夕转身就走。
慕容琰必然不会对毓儿不利,浅夕现在只求自己不惹上这位麻烦的王爷。
“站住!方才离开的人——是永安侯吧。”慕容琰声音不冷不热,讳莫如深。
“不是!”浅夕下意识回头反驳。
慕容琰勾唇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那是谁?”
啊啊啊……掉坑里了,为什么见了他总是会方寸大乱。
浅夕悲愤不已,望天胡掰:“是一位白衣姐姐,她说人人都来搅她安宁,害她迟迟不能往生,她不胜其烦!”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慕容琰已经大力掐握了她的双肩,满眼都是碎裂的伤楚。
世界寂静一片,浅夕呆呆地望着慕容琰消瘦的脸颊,咽了一下口水,不负责任想:他不会是当真了吧。
夏衣单薄,熟悉的温暖贴着心膛,娇小的身子还不及他肩高,蝶翅般的长睫下乌瞳漆黑如潭,眸底深蕴的是最动人的温柔,一切的一切,都与他的宛儿一般无二。
酝酿已久的思念霎时崩塌漫溢,托起巴掌大的小脸俯身吻下,连微凉的唇瓣都与记忆吻合。抚过光洁如瓷的脸颊,满足的喟叹散入凉夜,化作热烈的侵入与索取,小心翼翼拥揽了怀中青稚娇俏的身子,长驱直入的吻愈发加深。
脑中如焰火爆开一般,浅夕瞪大了眼,前方一片模糊。
从前她命悬一线时,慕容琰也曾为她哺汤喂药,可在她清醒时,他却从不孟浪,只是将她冰冷的身子暖在怀中一夜又一夜。
如今连陆昌都知道她是秦家四小姐,他,他这是着魔了么?还有!她到底出来有多久了……这里可是在危机四伏的大旻宫!!
“放开我!”双掌用力撑开,撞肘挣脱,浅夕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慕容琰伸手捞住浅夕手臂还不曾开口,浅夕一掌掴在他脸颊之上脱身而去。
打得不重,却又快又准,慕容琰刚刚清明的眸子瞬间又陷入迷惑。
花径上,娇小的人儿转眼就不见了身影,慕容琰回望了黑魆魆的宫墙,倏然一笑:“宛儿,真的是你么?若是你不说,本王便把这个小丫头娶回去!”
凉夜清寂,陆昌听到清脆的掌掴声,忙从石山子后现身出来,看见的却是自家王爷对着长乐宫斑驳的宫墙自语。
“其实,本王娶谁、爱谁,你从来都不曾在乎过,对吗?‘不胜其烦’……宛儿,你早就厌了,是也不是?”